“太子登基了!” 芜香村残阳普照,鸦声遍野。 听着窗外儿郎的欢呼声,江知晚站在茅草破屋里,拿出一条白绫准备自缢。 江知晚是个罪人。 登基的太子曾是她的夫君,三年前裴祁渊锒铛入狱。 她身为结发妻子却未曾与之同甘,反之亲手给她的丈夫喂下了毒药。 之后畏罪潜逃,来到芜香村成为了一介农妇躲避风头。 一躲就是三年。 三年后裴祁渊从乱葬岗中爬出来,再次夺回太子之位。 今日是他登基之日,就是江知晚谢罪之时。 江知晚叹息一声,眼见要踢倒脚凳,这时从窗柩飞来一只褐色海东青。 她一愣,这不是霍肆平日里捕猎时的信鹰? 心中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噗通直跳,江知晚打开信笺,只有两个字: 【快逃。】 纸上沾染的都是新鲜血液,昭示着写信之人身受重伤。 江知晚头晕目眩,再也没了自缢的心思。 这是霍肆的字迹! 霍肆是芜香村的屠户,当初江知晚坠崖重伤,是他救了她。 为了报答恩情,江知晚改嫁此人。 霍肆虽是一介粗人,可待她极好,纵然江知晚不爱这个男人,这三年也会为他的付出而感动。 她有想过与霍肆在一起一辈子,却没想,裴祁渊回来了...... 不、不行! 霍肆与京城的权谋争斗全然无关,昨夜她彻夜叫了马夫送霍肆出城,裴祁渊为何要抓他! 她欠裴祁渊,那人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唯独霍肆不能出事。 想到此,江知晚再也忍不住,冲出破烂的门扉,策马奔腾。 她要去皇宫。 盛京皇宫,崇德殿。 裴祁渊俊朗的眉眼带着冷煞之气,嘴角习惯擒着一抹笑,配上他身上未干的鲜血,像炼狱里的鬼。 居高临下望着霍肆,轻飘飘询问: “江知晚嫁的人就是你?” 漓国人当是不会想到,三年前风光霁月、如谪仙般的太子殿下会变成这幅模样。 究竟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都走下了神坛? 霍肆一介杀猪匠,不懂京城人的权谋斗争,木讷垂着头不说话。 上衣被褪去,裸露古铜色肌肉虬实的皮肤,身上是鞭笞的伤口正滴答流血。 裴祁渊冷冷打量着他。 体格壮硕、眉眼深邃。 原来江知晚喜欢的便是这种男人。 金丝雕龙的鳌头靴踩在霍肆肩头伤口上。 脚下用力,语气轻描淡写威胁:“朕问你答话。” 霍肆吃痛,咬牙切齿道:“草民——” 未说完,女人凄厉的声音自外传来: “陛下,刀下留人!” 江知晚匆匆赶来,一身素衣都散了襟带。 长发凌乱飘绕,身上都是鸡蛋烂菜叶子、露出的肌肤上满是青紫污痕。 这是她赶来的时候百姓砸的,举国上下都恨她这个水性杨花的妖女! 江知晚身上犯的条条都是死罪。 一女侍二夫、谋害储君...... 如今裴祁渊上位,她不逃跑,还敢来见人,简直是疯了! 霍肆也这么想,他在看见江知晚的第一眼就变了脸色。 被鞭笞烙铁时,都屹然不动的脸变得惊恐又扭曲。 他惊叫:“娘子,你怎么——?!” 裴祁渊立刻又踢了一脚。 娘子,是他能叫的? 裴祁渊如阴郁男鬼,至于江知晚,她眼中亦然没有旁人,只有他。 三年过去,他变了好多。 高了,也瘦了,最重要的是,气势变得吓人。 是因为.....恨吗? 这倒也正常,江知晚也曾满心赴死,如果不是有霍肆扶持,她早死在了芜香村。 于是,就听扑通一声! 江知晚下跪:“罪妇江知晚,前来谢罪。” 大殿很安静,裴祁渊望着女人瘦弱凄惨的模样很久,敛眸。 “爱妃,许久未见。”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二人面色皆有尴尬。 江知晚曾是裴祁渊的妃子,两个人青梅竹马、是少年夫妻。 但现在不一样了,裴祁渊“身死”,江知晚被镇安王追杀,为了活命嫁给乡野屠户。 于情于理,裴祁渊都不该喊这一句“爱妃”。 但男人罔若不知,又问了一句: “怎么,爱妃?” 语气轻柔好似三年前,一切都未发生,两人还是恩爱眷侣的时候。 江知晚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的恨意。 她后脊背一直颤抖,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霍肆咬着牙爬了两步,挡在江知晚跟前。 “求陛下饶过草民贱内!” 霍肆之前独自面对帝王的时候,他尚且都没露出任何畏惧的神色。 现在看见江知晚受辱,恨不得将心掏出来。 “陛下!当年之事全都是镇安王拿江家性命威胁,并非知晚本意!” “知晚本想剃发为尼,为您超度赎罪,是草民不顾礼义廉耻、妄图以下犯上求娶知晚,草民色胆包天,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饶贱内一命!”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说得义薄云天,没见裴祁渊脸色愈发冷戾。 握剑的手愈发用力,裴祁渊讥笑:“爱妃与新夫倒是亲密,无话不谈。” 这话说得刺耳,江知晚像是被打了两巴掌,脸火辣辣得疼。 闭上眼眸,决然开口道: “陛下,都是罪妇的错。” 她精通医术,当年她下的毒药,是特意调出的假死药。 为得,就是在镇安王眼皮子底下救走男人。 这些事裴祁渊不知晓,但如今江知晚也不想解释。 毕竟无论如何,她背叛裴祁渊是事实。 当年下药的时候银针刺入脖颈麻穴,裴祁渊武功高强,却从未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设防。 在震惊的眼神中,江知晚喂进丹药。 抱着渐渐睡去的男人,江知晚哭着呢喃:“夫君,你恨我罢!” “等黄泉路上,我会陪着你,为你抄经念佛、普渡终身,只求下一世你平安。” 然而她又失约了。 短短三年,先太子尸骨未寒,这女人就二嫁屠夫。 她可真是个,朝秦暮楚的骗子。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看得裴祁渊发笑,朝太监总管赵德挥了挥手。 “好。” 男人声音轻巧,似温玉流石滑落。 用最浅淡的语气说最森冷的话语:“既然你们都这般说了,那朕定当满足,来人,赐汤镬之刑。” 汤镬之刑? 听见这四个字,太监总管一抖,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 陛下说得是那个把活人放在沸水里烹煮的汤镬之刑?! 那个裴祁渊,怎会降下此等责罚?! 江知晚面色煞白,恍惚要磕头谢恩,但有一刀尖抵住她要落下的额头。 面若冠玉的男人轻笑,嗓音在空旷浸血的金銮殿回荡。 “赐霍氏汤镬之刑。至于罪妇江知晚,朕知你品德低贱、败坏女容,那就充为宫妓。” “生生世世,偿胯下之辱罢?”喜欢被暴君囚上龙塌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被暴君囚上龙塌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