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音:“你怀疑是?”“瘟疫。”黎淮音垂眸思索,摇头道:“古来瘟疫一般是因为天灾过后,百姓没有吃的饿死街头,尸体腐烂感染,再或者老鼠没有吃的,从洞里跑到外面引发鼠疫,造成百姓感染死亡。从鹤州逃来的灾民越来越少,说明大公主殿下赈灾起了成效,若是鹤州都没发生瘟疫,城外就更不应该了。”谢清棋点头:“你说得是有道理,但是城外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容乐观,不是瘟疫又能是什么?”黎淮音:“我只说不应该,没说一定不是瘟疫。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谢清棋无奈道:“但是父亲根本不让我靠近灾民,信与不信好像没什么差别。”黎淮音:“谢侯爷将灾民隔离,说明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想隐瞒消息,避免传到圣上那里。不让你靠近是爱子心切,担心你被传染,但是灾民的病又不可能不看,否则一旦控制不住他的罪责更大。”谢清棋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黎淮音:“如果有个大夫把病人的症状和脉象记下来,你能判断出来是什么病吗?”谢清棋:“能。只要他描述无误。”见黎淮音神情欣慰,谢清棋笑道:“你这么相信我能开出医治的方子啊?”黎淮音扫她一眼,道:“我难道说过其他大夫开不出药方吗?不过是多个人参与,有备无患。”“哦。”谢清棋闷闷道。黎淮音继续道:“找的这个大夫,第一要有些真本事,能把症状与你说清楚。第二要信得过,不能把消息传出去引起慌乱。第三,最好有医馆,放出消息说有治瘟疫的方子,让谢侯爷主动邀请。”谢清棋听完第三点,眼前一亮。长乐街,黎淮音抬头,只见一个崭新的牌匾挂在上面:悬壶堂。谢清棋做出请的手势:“进去看看。”刚进门,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谢清棋介绍道:“前几日我让人将药材都送了过来,原本打算找个黄道吉日开张的,现在看来是时候了。”黎淮音打量着里面的陈设,问道:“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一家医馆?”“前些日子陪那些人吃喝玩乐,回来路上见到店家正在转让铺子,我看价格还算合适,就买了下来。而且,顺便雇了几个灾民好好地装修了一番。”黎淮音缓缓走到楼梯处,正打算上去。谢清棋急忙跑过来:“二楼还未整修,又脏又乱,改日我再带你看吧。”黎淮音看了眼干净整洁的楼梯,没再多问,回身走开了。谢清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抹了把汗,好险。黎淮音问道:“医馆有了,大夫去哪里找?”谢清棋拍了拍柜台,我这悬壶堂的掌柜,姓于,身上有两把刷子。虽然比不上我吧,但是这次找他去再合适不过。黎淮音:“他真有本事为何来你这里做掌柜,不自己开医馆?”谢清棋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只要开价高,什么人找不到?再说来我这里也能开方问诊,不过是多了个掌柜的身份。”黎淮音见馆内一应桌椅用具俱为讲究,百眼柜,药碾,戥秤看起来也不同一般,又想到谢清棋说的高价,疑惑道:“你开医馆,真的能赚钱吗?”谢清棋神秘道:“不要瞧不起人。我不止能赚到钱,我还不赚穷头百姓的钱!”晌午时分,街上传来一阵鞭炮声响。于掌柜敲锣打鼓,引来许多人围观,道:“诸位,我们悬壶堂以悬壶济世、同济众生为本,即日起十日之内,看病抓药分文不取。”黎淮音站在人群后方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不赚穷头百姓的钱?”谢清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悬壶堂此举一出,立刻打出了名头,百姓在馆前排起了长队。谢清棋命人趁机散布消息,只说悬壶堂的于大夫世代行医,有治疗风寒感冒、时疫瘟病的祖传秘方。三皇子府,萧瑞喝了口茶,笑道:“这次你做得不错,等事态进一步扩大,我们只管启奏圣上,到时候非治谢平远一个赈灾不利之罪。”周昌玉道:“多亏殿下英明。不过……最近城内开了个悬壶堂,说是里面大夫对于治疗时疫很擅长,殿下你看?”萧瑞眯起眼睛:“多半是沽名钓誉的庸医罢了。不过……若是真能治,找人把他处理了。”“是。”“还有一件事,你务必替我瞒着,绝对不能让我家那位知道。”楚云卿刚走到门外,听到这话,推门的手缓缓收了回去。第18章 “才不是为你。”里面声音小了下去,楚云卿正要贴近门听得仔细些——“皇嫂。”一道声音响起,楚云卿扭头看去,从台阶上退了下来:“妹妹来了。”萧姝嫣上前搂着楚云卿的手臂,问道:“皇兄在与周公子谈事吗?”楚云卿往屋内方向看了一眼:“嗯。”又揶揄道:“要是周公子不来,我与你皇兄十天半月也见不到妹妹一次。”萧姝嫣脸色微红,撒娇道:“皇嫂~”咯吱——周昌玉推开门,见到楚云卿在外面,眼底慌张一闪而过,低头道:“见过三皇妃,公主殿下。”萧姝嫣见到他立刻撒了楚云卿的手,跑过去:“昌玉哥哥,过几日我想去宝光寺祈福,你能不能——”“臣还有事。”周昌玉打断她,眼神躲闪道:“殿下刚吩咐了几件重要的事,臣先告退了。”“哎——”萧姝嫣刚说了一句话人就走了,气得在原地跺脚。楚云卿看了眼走远的人,掩下眸中疑色,轻声安抚萧姝嫣道:“或许是真的有要事,最近你皇兄也忙得紧,我们一块进去看看他吧。”萧姝嫣撇嘴,颇有些不乐意:“好吧。”“好啦,等过段时间你皇兄空闲了,让他替你约出来周公子。”“就知道嫂嫂对我最好了!”这几日,长乐街的医馆每天都排了长长一串队伍,附近的百姓不管有病没病,都要来把把脉。黄昏时分,谢清棋与黎淮音在家中没等到于掌柜,却等来了谢侯爷被圣上召进宫的消息。“城外死了好几个灾民,就连送饭的几个人现在也开始发烧呕吐,与那些染病的灾民症状一模一样!”谢清棋站起身,心情沉重,真的是瘟疫……她与黎淮音对视一眼,“我得亲自去一趟。”“我与你一起。”谢清棋语气强硬:“不行。”见黎淮音一愣,谢清棋心里暗怪自己,走到黎淮音面前语气缓和道:“此病凶险,你身体又弱,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等我回来。”谢清棋到城外时,远远望见有士兵正抬着盖着白布的尸体。正要过去时,一个腰间悬刀的络腮胡大汉冲她喊道:“这里不准靠近,不想死就滚远点。”谢清棋一袭蓝衣坐在银鞍白马上,听到这话长眉微挑,下马好言解释道:“我是悬壶堂的大夫,奉侯爷之命前来给灾民医治,烦请放行。”络腮胡神情放松了些,原来是个大夫。不过,看起来毛都没长齐,又穿这么华丽,多半是个江湖骗子。他摆摆手道:“侯爷不在,明日再来吧。”谢清棋皱眉道:“人命关天,怎么能等明日?我只进去给他们把把脉,片刻就出来。”“侯爷吩咐了谁也不准靠近,别啰嗦了,大爷我说明日就明日,再不走把你当江湖骗子扔进牢里!”谢清棋脾气一向好,现在也生出了打人的冲动,正纠结时,听到有人叫她:“世子爷,您怎么来了?”络腮胡看到周勇,还没等打招呼就见他们的周校尉走到了那大夫面前,恭敬地行了礼,还叫那人世子爷!他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立刻就抱拳认错:“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世子爷来,实在该死。”谢清棋懒得与他纠缠,急忙让周勇带她去看看情况。“这……”周勇面露难色,纠结道:“世子爷,这病来得离奇,若是您染上病属下实在难当罪责啊。”谢清棋道:“周校尉,我知道你一向仗义正直,从不趋炎附势,怎么到了这里,我这世子就比百姓高贵了?”周勇怔愣间,谢清棋已从他身侧走了过去:“带我去看。”直到深夜,谢清棋也没回来。黎淮音在案前写完一封信,轻轻搁下手中紫毫毛笔,看向屋外。“小姐,夜深了,该休息了。”青榕见自家小姐一整天魂不守舍的,忍不住轻声提醒。“嗯。”黎淮音小心封好信,递给她:“明日派人送到鹤州。”谢清棋在城外忙得脚不沾地,命人将尸体拉到野外焚烧掩埋,所有得病之人用过的物件一律烧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