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望从前对谢清棋并不看好,可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女儿是非她不嫁,连忙回道:“长公主殿下过誉了,清棋也是个好孩子。”礼官站在喜堂中央,身着绛紫色袍服,手捧鎏金礼册,目光扫过满堂宾客后下意识擦了擦额上的汗。哎,还敢不敢再隆重点啊。正在这时,府外有人喊道:“陛下驾到。”“参见陛下——”外面已经跪下一片,正厅中的众人正要出去迎接,萧明烛已经走了进来。“都免礼。”萧明烛声音温润,“今日是两位爱卿大喜之日,朕来凑个热闹,不必拘束。”萧明烛拒绝了萧婉华让她上座的提议,自己挑了个顺眼的位置坐下,“嘉儿过来。”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牵着一位女子小跑过去,站在了萧明烛身侧。眼尖的人认出了这女子是谁,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三皇子妃如何会在这里……”只是,谁也不敢问。“吉时已到——”礼官拉长音调,声音在雕梁画栋的大厅中回荡。喜乐骤变,由悠扬转为庄重。八名侍女走上前。最前面的两人手捧金盆上前,盆中清水漂浮着花瓣。谢清棋和黎淮音将手中的红绣球放在了身侧的花篮中。“行沃盥礼——”按照从前礼制,是要“夫方”先净手,“妇方”再行此礼。两人伸出手,在水面稍作停留,一同浸入了水中。两双手在水中若即若离,水珠顺着白皙手腕滑落。礼官唱道:“新人同心,沃盥共沐,礼成——”“行合卺酒礼——”侍者奉上合卺酒杯,是以红绳相连的两枚半圆玉杯,两人各执一杯,交臂而饮。没有任何辛辣的口感,这是两人提前挑好的甜酒。也是在试酒的过程中,谢清棋惊奇地发现黎淮音酒量不是一般的好。“行结发礼——”喜娘手捧鎏金托盘上前,盘中放着一把缠红绳的金剪,一根细细的红丝线,还有一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喜娘唱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谢清棋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黎淮音的凤冠,低声道:“我来?”黎淮音微微颔首,眸中是谢清棋小心翼翼挑起她鬓边发丝的模样。剪刀轻轻一合,一缕乌黑如缎的发丝便落在了谢清棋的手心。轮到黎淮音时,谢清棋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只觉得被触摸到的发丝连带着头皮都在发麻。她忍不住轻轻吸一口气,想要清醒一些。可非但没有缓解,对方身上的清冷香气反而令她更加目眩神迷。直到黎淮音收回手,漫长的“处刑”才总算结束。两人将发丝交叠,再用红丝线系上,放入了锦囊中。喜娘高声道:“青丝结同心,白首不相离!”接下来礼官再次上前,嗓音洪亮:“一拜天地——”谢清棋伸手虚扶,黎淮音会意,两人广袖交叠,并肩跪立红毡之上。“兴——”“二拜高堂——”两人依次跪拜萧婉华、谢平远、黎望三人。谢清棋起身后忽然见到眼前情景,一时有些错愕。不只她的母亲红了眼圈,黎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居然也在抹眼泪!阿音会不会也在哭啊?谢清棋忍不住频频转头去看。萧婉华见状无奈地将头扭向一边,内心的伤感瞬间荡然无存。这么多客人看着呢,也不知道收敛着些。“妻妻对拜——”这次不必跪下,两人相对而立,缓缓俯身。谢清棋屏住呼吸,借着俯身的动作,悄悄抬眸。珠帘缝隙间,谢清棋瞧见黎淮音眸底蒙了一层水光。她心头一软,忘了身在何处,微微偏头低声哄道:“别哭。”黎淮音一怔,下一刻果然听到了近处的宾客克制的笑声,她嗔了谢清棋一眼,没被看到。两人直起身后,萧姝嫣带着汤圆走了过来。奇怪的是,兔子身上穿着红色的小裙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礼官轻咳一声,虽然她也不懂这是什么礼,但还是按照谢清棋事先吩咐的高声道:“请二位新人交换戒指。”黎淮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下一刻,萧姝嫣从汤圆背上的口袋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两枚凤血玉戒指。戒面镶嵌一颗泪滴形血珀,日光下隐隐可见内部的凤凰纹路。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两枚玉戒中的凤凰呈对称状,相向而飞。谢清棋伸手去取戒指,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她小心翼翼执起黎淮音的右手,在戒指即将触即指尖时顿了顿。“愿守此一心——”谢清棋眼中有泪光闪过,缓缓将玉戒推到黎淮音指根。血色的戒指在雪白手指的衬托下,更加鲜红。黎淮音学着她拿起另一枚玉戒,谢清棋主动将手平伸到她面前。“白首不离。”黎淮音三指捏着玉戒,沿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滑过。愿守此一心,白首不离。“礼——成——”礼官尾音未落,谢清棋手指已经牵了过去。礼官见状连忙念道:“送入洞房——”谢清棋面上一红,也顾不得身后众人的笑声,牵着黎淮音的手便往新房走去。一旁的嘉儿好奇道:“姑姑,什么是洞房?”萧明烛轻笑一声:“嘉儿好奇的话,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她故意这么说。嘉儿闻言果然就要小跑过去。“殿下。”楚云卿忙拉住她的小手,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萧明烛,这才蹲下温声解释道:“不可以过去……”房门关上,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很安静。“这凤冠重不重?”谢清棋指尖勾住垂落的珍珠帘,轻轻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为黎淮音取下凤冠。摘下的一瞬间,谢清棋呼吸一滞,喉咙滚动。她知道黎淮音姿容绝世,一直都知道,但这人盛装之下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倾国倾城?谢清棋不觉得这些词语能够形容黎淮音。她眸中的惊艳之色有如实质,灼热,胶着……烫得黎淮音只好微微偏头避开她的视线。“阿音,你好漂亮。”黎淮音轻声道:“你也是。”“我想亲你。”谢清棋牵起她的手,很想很想。“我知道。”黎淮音也很想,“等下还要去前厅会见宾客。”无法接吻,两人只好紧贴身体,紧扣手指,以此缓解正肆意疯长的旎念。抱了一会儿,谢清棋问她:“累不累?”“若是累了,你要怎么做?”黎淮音微微偏头,轻笑着反问谢清棋。“那就不去了。”谢清棋帮她倒了一杯茶,“我自己去敬酒就好。”黎淮音浅啜一口,“不累。”谢清棋接过杯子,薄唇压在上面的红印上,也喝了一口。两人对视,目光灼灼,终于还是没忍住,红唇相触。一触即分,然后一下,一下,又一下。越亲越喜欢,越亲越难受。最后还是黎淮音用手掌隔开了两人,轻轻抚了抚谢清棋侧脸,叹道:“晚上。”两人换了稍微轻便些的喜服,携手出门。萧明烛同她们喝了两杯酒便早早起身离开了,走前赠了一对鸳鸯交颈的玉佩。她走后,众人也放开了许多,推杯换盏,朗声攀谈。一直到前厅灯火通明,筵席还在继续。黎淮音一身红衣端坐在席间,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论谁来敬酒她都一一笑纳。得益于她平日的威压,即便众人知道首辅大人今日心情好,也不敢放肆到灌她的酒,最多就是多恭维几句。整个宴会期间,几乎都是黎淮音在应对宾客,尤其是那些文臣,说起来没完没了。相比之下,谢清棋就清闲许多,武将本就不多,大多也就来敬一杯酒,说上一句祝福。“你今日倒是矜持。”绿叶打趣谢清棋,“酒不多喝,话也不多说。”谢清棋微微一笑,并不反驳,但还是举起酒杯,“既然叶姨这么说了,我再敬大家一杯。”萧姝嫣率先举杯,笑道:“祝你和黎姐姐百年好合。”众人纷纷道:“百年好合!”没多时,黎淮音走过来,靠在谢清棋肩上,小声说了句什么。“醉了?”谢清棋半搂住她的腰,“我们回去吧?”众人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首辅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但识相的人都知道,此时该告辞了。——洞房内,床幔低垂,红色纱帐层层叠叠,如烟霞流动,满室生辉。“阿棋……”黎淮音轻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