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越灰蓝瞳孔映着冬日暖阳:“余老板买这么多金灯笼,莫非要开波斯酒楼?“他忽然压低嗓音,“你其实是微服私访的公主吧?“ 余巧巧忍俊不禁:“何以见得?“ “寻常人谁敢赌上全部身家?“韩清越掰着手指,“频婆苗三年才挂果,期间要雇工、施肥、防虫。“他忽然指向天际,“除非你能让频婆果四月开花!“ 余巧巧笑而不语。前世农科院的嫁接技术,足够让这些西域商人惊掉下巴。她抚过番柿苗蜷曲的嫩须,仿佛已看见满枝红果坠在桃源村的晨露里。 韩清越眼珠子瞪得溜圆:“公主采买树苗还要亲自上门吃闭门羹?你莫不是诓我?“ 余巧巧把骡车上捆苗的麻绳紧了紧:“我就是桃源村刨地的,要说田地嘛。“她伸出小拇指比划,“顶多算这个尖尖上的小地主。“ “那你敢签一千棵苗的契书!“韩清越急得直拍车辕,震得来福不满地打了个响鼻。他这些日子亲眼见余巧巧如何运筹帷幄,早把她当自家妹子般看待,“白纸黑字按了手印,到时候拿不出钱。“ “是没退路。“余巧巧接过话茬,往骡车上摞最后两捆树苗,“不过你放心,订金我留了余地,后续。“ “后续更要命!“韩清越扯开挡风的羊皮帘子,“育苗要雇工,栽种要买肥,哪样不是钱?等不到结果子那天,家底都要掏空!“ 余巧巧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第一,我种树不干等着收成。“热腾腾的香气顺着指缝往上窜,“第二,这千棵树不是我独个儿扛。“她拍拍车板,“村里有人要合伙,我也想试试这路子。“ 韩清越捧着红薯直跺脚:“那些人见利就往上扑,见赔钱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垫本钱给他们,到时候。“ “这次成语用得准。“余巧巧笑着跳上车辕,“不过嘛。“她突然正色,“肯跟我签生死契的,都是豁得出去的。“ “生死契?“韩清越倒抽冷气。 “领苗的人得跟我另立契书。“余巧巧甩开鞭花,“要是半道撂挑子。“鞭梢在空中劈出脆响,“树苗我收回,工钱抵账。“ 韩清越啃着红薯嘟囔:“要是人家宁肯不要工钱。“ “那更省事。“余巧巧狡黠一笑,“往东三十里有片野山坡,土质比这儿还好。“她冲西北方眨眼,“听说军马场今年要扩草场?“ 千里外的桃源村,晏陌迟指尖掠过密信。纸页在油灯上卷曲焦黑,映得他眉间阴云更重。喉头突然发痒,帕子掩住口鼻,再摊开时几点猩红刺目。他面不改色地将帕子浸入铜盆,血色在清水里洇成薄雾。 “主子,药熬好了。“侍卫捧着黑漆木盘进来。 晏陌迟望着盆中血丝:“骡子都吃胖了?“突然冷笑,“倒是我多事。“ 遂川县城门口,七八个裹着狐裘的老汉围着骡车。苏掌柜扒着车板喊:“余老板真要走?城南醉仙楼新到的黄河鲤鱼。“ “再不回去,家里该报官寻人了。“余巧巧把鞭子甩得啪啪响。来福配合地抬蹄子,吓得众人忙不迭后退。 周掌柜拍大腿:“瞧我这记性!余老板尚未出阁,定是怕误了说亲的好时辰!“这话引得众人哄笑。袁掌柜凑趣:“要我说,余老板这般人物,合该招个俊俏郎君上门!“ “我们草原上的姑娘,看中哪个汉子直接抢回去!“苏掌柜拍着胸脯,“回头给你牵几匹好马当聘礼!“ 余巧巧笑得前仰后合:“等开春苗圃返青,我带着新方子来,诸位备好酒席就行!“说着就要扬鞭,却被韩清越拦住。 少年会长捧着螺钿漆盒,耳尖通红:“这是商会的一点心意。“雕着缠枝莲的盒盖掀开,里头躺着支赤金缠丝簪,“往后行走商路,戴着这个方便。“ 四周突然安静。几个老掌柜你捅我我捅你,憋笑憋得胡子直颤——谁家商会信物是姑娘家的首饰? 余巧巧拈起金簪对着日头细看,突然“噗嗤“乐了:“这缠丝工艺倒是别致,正好用来教村里姑娘们打络子。“说着往发髻上一插,“替我谢过商会诸位叔伯。“ 骡车吱呀呀驶出城门时,韩清越还呆立在原地。周掌柜拍他肩膀:“小子哎,人家把定情信物当教材啦!“ 余巧巧将木匣塞进包袱,踮脚拍在韩清越肩头。少年郎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绷得死紧,震得她掌心发麻:“这段时日多谢照拂。“ 韩清越灰蓝瞳孔映着暮色:“你。“喉结滚动几番,终究化作句,“路上当心。“ 商会众人憋着笑咳嗽,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飞起。余巧巧跳上骡车,青布帘扫过车辕积雪:“三月末苗圃见。“ 来福喷着白雾撒蹄狂奔,车轱辘碾碎满地残阳。余巧巧回望城楼,韩清越仍如青松般钉在原地,灰蓝发带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玄月攀上老槐树梢时,骡车停在斑驳木门前。来福昂首嘶鸣,惊得院里传来瓷盏碎裂声。 “作死的瘟牲!“康婶提着灯笼冲出来,见是余巧巧,骂声转作哽咽,“还知道回来!“ 余巧巧扑进妇人怀里,鼻尖蹭着粗布围裙:“想婶子的腌笃鲜想得睡不着。“话音未落,肚腹适时作响。 灶膛火星噼啪,康婶抹着泪搅动面汤:“六日!说好三日。“铁勺敲得锅沿铛铛响,“姑爷说得对,外头花花世界。“ “姑爷?“余巧巧咬断荷包蛋。 “他说你定是被西域胡商迷了眼。“康婶舀起虾干,“又说你本事大,六日必归。“她瞥向东厢房,“今夜原要带我去寻你。“ 余巧巧指尖顿在瓷碗边。暮色中那盏未亮的窗,像蛰伏的兽眼。 来福嚼着豆饼打响鼻,灶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余巧巧忽然问:“他这两日。“ “咳得厉害。“康婶搅动面汤,“前日冒雪进山,说是采药。“ 瓷勺“当啷“坠地。余巧巧踢翻条凳冲向东屋,木门“吱呀“荡开,月光漏在空荡荡的床榻上。青瓷药罐倒扣案头,墨迹未干的《农桑辑要》压着张笺纸: “戌时三刻,后山见。“ 山风卷起纸角,露出背面血点绘就的狼首图腾。余巧巧攥紧腰间匕首。喜欢穿书农门粮满仓,我为权臣牵红线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穿书农门粮满仓,我为权臣牵红线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