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白咬着牙坐了起来, 倚在离自己最近的墙边。 因为成员之间可以互相确认安全状况,交换情报信息, 以及最重要的设法自救。 但这会儿,他只想要个单人的拘禁室, 离这些个傻逼远远的。 这家伙就是随意一眼就能看出仿造得以假乱真的珠宝古董艺术品的差别,肯定不会跟那些傻逼一样人云亦云的对吧? 猛地扭头一副没脸面对老大的样子。 即便不能替了老大,至少多一个人, 也帮老大分担一半痛苦。 其他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 那女人绝对不会看得上,但唯独他—— 于是比起其他的人,鉴定师明显更为内疚。 楚夜白:“……” 这家伙从小就是个天才,但他一身的本事技巧需要极其广泛的知识面和经验作为支撑。 对兄弟们聚在一起谈论的相关话题也不感兴趣,耳朵会自动过滤。 算了,随他们吧,总归知道闭嘴就好。 大框架上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但唯独到了那两具宾客尸体哪里—— “对啊!那娘们儿可心狠手辣了。”大嗓门的关天道:“那老太婆的状况也不对劲,跟狂犬病犯了一样。” “她转身就一木仓爆头了,这也是咱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这娘们儿像是根本就不在乎下船之后会遭遇谋杀指控和外界指责一样,实在太可疑了。” “哦对了,她还让人把船上所有人的体温都测了一遍。有发烧的直接一人撵一个包厢里关起来了,包括我们也测了。” “你说什么?”楚夜白心里一动,隐隐抓到了一点尾巴。 楚夜白没有回答他的话,沉吟了一一会儿。 比如那女人一个光鲜成功的舞蹈家为什么丝毫不顾下船后可能遭遇的攻讦,比如她明明果断优先的射杀徐老三,目的肯定是为了不造成宾客的伤亡,但自己却开木仓打死发病未发病的宾客,这里的行为矛盾。 就仿佛在为什么重大事件做准备一样。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相信好好的打着劫,外面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众人点头,这个并不难猜。 他被拽进房间这一个多小时,足够船长室的人出来进行营救,重新控制大厅了。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法子,让安保部门的人跟着一起无视法律协同控制人质。 大都是退役战士或者武警,本事还是不弱的。 楚夜白又问了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后,在场倒戈听命于那女人的安保人数,木仓支分配,在他们被关进这里之前,对方的行动模式和暂时的分布状况。 鉴定师便忙到:“我记得,他们一共……” 根据鉴定师提供的线索,他基本可以推测出几个大方向的火力分布。 那女人还是托大了,只要他们出门,控制了最近的安保,抢回几样武器,那就是翻盘的时机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里又出现了一枚细针,不光是他,其他的劫匪大部分手里也多了些刀片利刃之类的尖锥物。 哪怕手里仅有一枚针,身上这些坚韧打成难度极高的死结的尼龙绳便不算威胁。 “诶?我都把你浑身剥个精光,你是怎么还能藏一根针在身上的?” 他连忙抬头看向房间四周,首先怀疑的是这个房间被安装了隐藏摄像头。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重新装一个的难度太高,并且以鉴定师的机敏,如果房间里有监控,他应该早就发现了。 楚夜白看了一圈,确定了,这个房间里面既没有监控也没有窃听。 因为他看到从光线昏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的一个人,那 这个用来关押他们的房间不算小,是酒吧旁边的一个大包厢。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绝不会蠢到连一个女人混入了团体之中都毫无察觉。 尤其是鉴定师,他一脸惊骇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凉身上的绳子一松,齐齐掉在地上,来到房间的中央:“果然对你们是一刻都放松不得。” 到时候她就是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避免伤亡的破局了。 裴凉叹口气:“年轻人可不可以讲点武德?输了就给我老老实实躺好。不能拿你们刚刚没来得及闪做借口是吧?” 劫匪们整整安静了好一会儿,大嗓门的关天突然跟被脚踩了脖子的鸭一样吼道:“你这强盗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楚夜白手里的针差点扎进自己肉里,但这会儿没空跟这蠢货计较。 “……是!”鉴定师艰难道。 先是搜遍了他们身上可能藏的武器和刀刃,再用绳子替换扎带重新捆好。 众人当时其实并不很饿,毕竟心里都在担心老大,可为了保存体力,方便夜晚行动,他们还是乖乖的吃了。 最后一个人是谁来着? 但也不对,鉴定师自问没有眼瞎到区区灯光昏暗一些而已,就连同伴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了。 但此时,这女人虽然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却再不会有人将她误认为是老八。 鉴定师跟楚夜白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考虑着接下来的决定。 却听裴凉开口道:“如果我是你们的话,就会把绳子上的刀片放下来。” 说着看向楚夜白:“你应该是最清楚,现在动手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楚夜白倒也识时务,他脸色深沉的看了裴凉半晌,接着露出自己手里的那枚针,弹到了地上。 裴凉冲外面喊了声:“木仓收起来吧,让个人进来扫地。” 从未像这刻一样庆幸还未来得及行动。 果然,大门打开,两个安保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吸尘器和扫把。 一旦这扇大门从里面被打开,迎接他们的就是无差别的扫射。 不值得冒这个险。 船上的宾客早已回到了房间,绝大多数的人都很不安。 只是没打几个电话局势便被裴凉控制住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列的刺激。 此时整艘游轮信号被屏蔽,犹如一座孤岛,少数人即便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 不少人想就这么在房间里躲到天荒地老,但又怕被人端着木仓进来请。 以往早餐都是奢华的自助,不少豪华套房的客人还可以单点,昂贵的点心水果鱼子酱现切火腿,应有尽有。 不少人见状转身就想回房间,倒也没有人拦着。 裴凝倒是早已适应了末世的缺衣少食,拿了这个馒头啃得香。 一大早她就被她‘姐’叫了起来,跟船上的工作人员一起开始清点现有的物资。 船上的存货其实很多,但到底上千人的消耗呢。 但有个问题,这些地方通常都是人口密度极高的码头货运点甚至景区,这种时候停靠过去简直是找死。 去补上千人的物资?还是自己省着点吃吧。 裴凝上辈子末世前算是一无是处,末世后被迫学会了不少根本不敢想象的技能。 根据她的经验,很清楚哪些东西该怎么分配,优先等级又如何。 裴凝心里嘀咕之余又有些奇妙的感觉。 但这会儿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三两下把事情分配的井井有条,肉眼可见的效率,取用时的方便快捷,还有遇到临时情况时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她本事不俗了。 “难怪裴小姐直接把事交给你,一开始我看您长得年轻,还以为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呢。” “不愧是专业的,也难怪能做管理。” 这是上辈子她没有过的感觉,哪怕知道此时面临的末世,也无法抹消这种感觉带来的雀跃。 她打开门,劫匪们精神还可以。 裴凉进去,又打算拽走楚夜白。 “咱们老大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关天用‘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的眼神看着裴凉。 “还有我,我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 “我得过痔疮,反正治一次也是治,治两次也是治,放马过来吧。” “我年轻,你让我代替老大吧。” “我他妈跟你们说了只是被拷问。” “老大知道的事我们也知道,有什么尽管冲我们来。” 楚夜白:“……” 裴凉却对他们的提议挺心动的样子。 “只要你们接下来都听我的,我就给你们老大最优厚的俘虏待遇,怎么样?” 楚夜白嗤笑一声:“你胃口倒是不小,想这么简单收拢一支训练有素的佣兵?” “但你一无团队,二无人脉,三不知其门,总归是艰难的。” 话音才刚落,一个巴掌就落他头上,楚夜白直接被扇得一个趔趄。 裴凉在他耳边道:“我就客套两句而已,还真抖起来了。” 说着对在场劫匪道:“今天我回来之前,把你们的答案给我。” 里面的劫匪都没想到这女人翻脸比他们还快啊。 楚夜白想亲自把那扇门踹上关起来,好隔绝这群蠢货的声音。 他开口道:“你还要问什么?昨天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了吗?” 接着道:“所以了,现在咱俩去取货啊。”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又有多少障碍防线?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打过那里的主意?你还没走近大门就会被射成筛子。” 楚夜白顿时明白了,他是那个走私团伙的大主顾,他的脸就是天然的通行许可。 毕竟就连他们也在这条沟里翻了船,谁会想得到一个女人有这般逆天的武力和缜密的作战思维? 那个军火贩子的老巢离这里不算远,昨晚裴凉得到地址后已经吩咐船长室往这个方向航行,这会儿离那边只几十海里而已。 严格来说那个海湾是一个交易点,既然是交易点,中转的货物自然就不会少。 一个多小时后,快船停在了一个隐蔽港口。 以往的话,早在他们靠岸,就有荷木仓实弹的人迎了过来才对。 楚夜白道:“以我专业人士的直觉判断,我们还是立刻离开的好。” 她推着楚夜白下了船,挽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自然的往前走。 甚至她这会儿穿的是一条性感妖娆的长裙。 二人一路上了岸,甚至往深处走了好几百米,都没有看到人,仿佛这里的人一夜间消失了一样。 她欣喜道:“大意了,应该直接开着游轮过来的。” 他有太多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于是便直接问裴凉:“你好像一点不在乎下船后会如何。” 裴凉冲他看了一眼,抬起木仓。 果然,子弹擦过他脸颊打在了身后,楚夜白回头,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他身上的出了血液以外还不断往下滴着一种黑黄发臭的黏液。 那‘人’额头上有个新鲜的木仓洞,是裴凉刚刚打的。 “这 他认识那人身上的衣服,就是那个走私集团的制服。 他们如同幽灵一样,或是从水里,或是从船舱,或是从货箱后面走出来。 饶是楚夜白见过无数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此时也倒吸一口凉气。 回过头,就看到裴凉对他笑道:“欢迎来到末世!” 她木仓法极准,并不靠连发提高命中率,从容有余,木仓木仓爆头。 做黑色交易的,码头的隐蔽性最重要,不可能像菜市场一样热闹,丧尸的数量到底有限。 此时他终于明白一切了—— “这样行动迟缓废物,也能让整个码头沦陷?”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打头才有用,可火力压制下,试也试出来了。 经历过几个世界后,裴凉也总结出了一套世界的运行逻辑。 但基础设定是绝对的,这甚至跟里面的角色无关。 因此拥有绝对压制武器的地方,比如军队,战场,还有类似这种军火码头。自然是重灾地。 那么裴凉敢肯定,他的团队里至少有六成人会第一时间变成丧尸。 因此游轮上的感染人数还有扩散规模是一般情况。 裴凉点头:“我给他们看了段当时外面的视频还有新闻报道,又拿卫星电话让他们联系了下外界的人。” 但对于裴凉木仓杀朱女士及其情人已经不抵触了,也明白她的一系列行为逻辑在哪儿。 裴凉接着往前走,楚夜白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裴凉回头,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你也是昨天宴会的时候才察觉到的事。” “她有异能?能预知未来的事?” 她转过头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 他此时声音染上了勾引的意味,眼神也变得暧昧。 “昨天晚上你折磨我身体的时候,好像自己也在忍耐。”他距离越来越近:“后来我就在想,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结果,那我肯定乖巧配合,随你摆弄。” 最后一句话仿佛就在耳边:“成为你的自己人。” 看看人家多自觉?多有抱负? 她抓住对方的头发一把拽过来,覆上去来了一个深吻。 一吻结束后,裴凉道:“行,从今往后你跟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看对方在手掌中翻转也其乐无穷。 在听到外面动静后便知道有人闯入,期间躲起来准备偷袭,但都被先一步解决掉了。 裴凉便直接用卫星电话通知游轮开过来。 安保部门的人下船负责搬运,看到一地的丧尸,末世的一角总算暴露在眼前。 劫匪们一上午正心里跟刀割一样,不停的设想他们老大今天又会经历什么惨绝人寰的折磨。 结果一开门,便看到老大被那女人搂着腰,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夜白唇角带笑,在看到一帮蠢货怔愣的表情时,神色明显多了几分得意。 楚夜白的意思很明显—— 但好几人却一把捂住嘴,拼命忍住嘴里的哽咽。 作者有话要说:楚夜白:其实这么说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