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 张宁宁行走在狭窄的楼道里,昏暗的绿光洒在角落的一角,周围寂静无声,除了张宁宁的心跳与呼吸此外再无二音。 靠着墙,小心的向前摸去,窄小的窗户外面毫无颜色,涂着绿漆的墙,冰的就像是冰箱里拿出来的冻肉,冰且黏腻。 越是行走就越是黑暗,回头凝望来时的道路,那里静寂无声,近处只有一躲涂着浓绿油漆的墙,绿色灯光投下来的光影映在凹凸不平的墙面,阴影勾出来的轮廓好像是张人脸。深陷的眼窝似是在静静注视张宁宁前进的背影,勾勒出来的嘴角又好像随时在无声的狂笑。 张宁宁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的向前摸索着,刚经过一张锁死的门,刺耳的滴水声忽然从楼道的尽头响起。 滴答! 滴答! 滴滴答! “有人吗?” 张宁宁小心的开口,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下数分,张嘴言语只会传来极小的回音和足以遮目的水汽。 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远远的可以看到一阵昏黄的光在尽头一闪一动,这是刚才都未曾注意过的。 越是靠近那水滴的声音就越为清晰,越是靠近那水似乎也流得更快。 终于靠近了灯光传来的地方,里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响动,似乎是有人在里刷牙。破旧的木门夹在两张破旧的铁片之间,铁片皆是豁口,里面的木头更是坑坑洼洼,铁片上涂满了烟头烫印下来的黑点,部分黑点更是早已穿透了两面,好像只要略微用力去踹这扇破门便会立刻变成满地的碎渣。 一闪一动的灯光下映出一个似虚非实的人影,那人站在中间好像是在刷牙,又好像是在挑着齿缝间的污垢。 张宁宁好不容易来在房门处小心的凑出一个眼睛去看,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影在水池前不断的动作。 灯光在这一刻突然黑了下去,那个白色的影子随之消失。 张宁宁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污然转头灯光亮起,一个身着白衣的长发金发男人僵直的站在她的身后,男人两只发乌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宁宁,嘴角勾着诡异的笑容。 张宁宁吓了一大跳,慌忙向后倒撤,脚下一滑,整个人栽在了地上,慌忙间想要伸手扶墙站起,却感到那墙上粘湿的可怕,仔细一摸还分外的柔软。 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张宁宁慌忙抽手在地上连连倒爬了数步才从地上勉强站起,匆忙扫向手掌,只见得那手上尽是血红,指缝间还夹杂着些许碎肉与碎骨的残渣。 “这…” 张宁宁正在发愣,可一抬眼那男人已经闪在了她的眼前,高挺的鼻尖几乎与自己的鼻子相碰。 几乎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反应,张宁宁将男人一把推开,惊恐的向前夺路而逃。可这条狭窄且极短的楼道此刻就像是永远都奔不到尽头的轮回鬼道,越是逃跑这路的尽头就离自己越远。 周围墨绿色的油漆逐渐褪色,变得处处暗红,冰冷的墙壁开始不断的蠕动,那些油漆似乎是鲜血,而那墙壁就像是人肉构建出来的坟堆,肉眼所见的皆是鲜血与碎骨,破肉与断肢。 不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张宁宁整个人都扑倒在地,还没等返身爬起,那金发男人已经将其一把提起两只手死死的抠住她脖子。 男人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在不断的狞笑,张宁宁几乎窒息,但是那男人的脸却在视野中越发清晰。 那是被斩杀的奇美拉的脸。 “是你?怎么会…” “你杀了我,那就把你的命给我吧!” 秦美拉张口狞笑,那一张嘴仿佛是千百个声音同时响起,周围的楼道内不断回荡着奇美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不断纠缠,不不断回复,不断的在张宁宁耳边响起。 张宁宁想要反抗,可是身体用不上丝毫的力气,炁韵什么的似乎都已消失不见,只有源源不断的无力感。 “我,不想,死…” 视野逐渐变得昏黑,无尽的黑暗透映着一股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不要!” 张宁宁猛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被紧紧握住脖子的窒息感仍旧无法退却,只有大口的喘息,貌似才能吸进嘴里一点点空气。 “看来是个梦!”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张宁宁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还带着未褪的颤抖。 稍稍冷静了一会儿,张宁宁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床,借着床边的洗脸盆里的清水往脸上狠狠地拍了拍。 在洗脸盆前站了好久,张宁宁才逐渐感到了一点点安心,可这两条腿依旧在不断的发抖,似乎只有这样站着才会舒服一些。 这里是水库旁的一处值班室,左丘明芮几人将这里暂时征用,作为队伍里仅有的两个女生,值班室内唯一的床便留给了张宁宁和左丘明芮,余下的人通通都在外面打地铺睡。 左丘明芮今天负责值夜,所以并没有回来。 推开卧室的门,门外放着三张地铺,崔珏和萧宝卷侧卧在床铺上,似乎并没有被自己产生的动静吵醒,依旧在安睡着。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的天依旧黑着,空中悬挂的一轮残月洒下月光明亮的令人安心,闪烁其间的星光似是在响应着沉睡人们的美梦。 张宁宁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地铺间的小缝溜出门去。 推开值班室的门,感受从水库水面吹来的阵阵微风,张宁宁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活着的真实感。 做了那样的噩梦,张宁宁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困意,虽是已经进入了夏末,气温依旧灼热,可身处于水库周边,却是凉快的有些发冷。张宁宁紧了紧衣服,提起杵在门外的八宝金丝软藤枪慢悠悠地绕着水边走去。 张宁宁刚一走远,身处于值班室内的崔珏和萧宝卷同时睁开了眼睛,不约而同的坐了起来。 “她怎么了?”崔珏木讷的说。 萧宝卷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也说了,那怪物是长了个人模样的!第一次斩杀邪祟还是人形的,就算是心性再坚毅的人也不免会做些噩梦!毕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纯粹的令人发指!” 崔珏低头想了想,并没有想明白。 萧宝卷也懒得理他,打了打哈欠又躺了下去。 “还是傻点好,啥事都不往心里搁啊!” 张宁宁提着枪漫无目的的在水边走着,脚下的碎石沙沙作响,岸边的青草摇晃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阵阵银白的微光。夜风静静的掠过水面,掀起细碎的波纹,将倒映的月光揉碎成千万片银鳞。 忽然,张宁宁望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亮着一阵柔和的白光,那白光中略带着几分慈祥的微黄,隐隐间更有一声声低沉的诵子在响。 张宁宁握紧了手中的软藤枪,警觉地望向声源处,轻起脚步,尽可能迈的轻柔,慢吞吞的来到了亮光的所在。 还没等靠近,诵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刚才的声音像是某些幻觉。 再靠近一些,那光的源头终于看到了几分清晰,那是一根顶在杆子上的琥珀圆球,准确来说是一根禅杖的顶珠。 “张姑娘,这么晚还不睡吗?” 听到这声音,张宁宁终于有了几分安心。 “原来是峦偈大师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呢!” 峦偈和尚淡然一笑,那魁梧如熊的身体稳稳的盘坐在岸边,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那满脸横肉的面容竟显得格外的慈祥。 “张姑娘是不是被吓醒了!”峦偈和尚尽可能轻声的说话,但那声音依旧硬朗洪亮。 张宁宁苦苦一笑,没有回答,蹲下身仔细盯着禅杖上面放光的顶珠,在那光芒的照耀下,张宁宁觉得浑身暖暖的,那颗被吓得扑通通乱跳的心脏似乎也平和了许多。 “大师在做什么?你这样倒不像是在巡逻!”张宁宁打岔道。 “贫僧这样确实巡逻不得!不过有白先生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贫僧也恰好来此偷闲,诵诵经,静静心!”峦偈和尚笑道。 张宁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将长枪插进旁边的草堆,在峦偈和尚旁边找了一片较为平整的土地,抱膝坐了下去,两只眼睛始终都离不开那发光的禅杖。 过了好久,张宁宁才终于开口。 “大师,虽然李简说这世间没有鬼,也没有所谓真正的地狱,但是如果真的没有这些,那我们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作恶的人杀了人,他们死后那些被杀的人也不会活过来,而他们死后也不会继续受到惩罚,那处死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峦偈和尚想了想,“张姑娘,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峦偈和尚说:“这是关于禅宗六祖惠能祖师的一个故事。昔日印宗法师讲道时,有一阵风吹过,撩起殿前的长幡上下飘动,印宗法师就此向弟子们问询,弟子们分为两派,一派说是幡动,一派说是风动。印宗法师虽是提出问题的,但却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这时,惠能祖师给出了他的答案。‘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诸位仁者的心在动!’世间有无地狱,有无死后世界均不重要,有无来生有无前世亦不重要,若人困动于外法,而罔顾于内法,则外相诸生,人皆妄矣!”喜欢道不轻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道不轻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