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熹面露难色。她其实还并没有下定决心要答应,只是稍微露出一点前兆,奈何就先被寇光说破了。明熹:“没事,其实只是背一段而已……”“轰隆——”一声沉闷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几人的对话。明熹、寇光,乃至寇光带的一众门生,都是一顿,齐刷刷地望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石洞。声音已经散去片刻,但此刻院落外仍然无人敢动。当然,临风除外,不过她此刻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也就是把衣摆搭了回去。又过了片刻,道旁寂静古旧的院落门,发出了一声“嘎吱”的声响。院前这一群人的师母或师祖,巫门门主方能——出现在了张开的木门后。方能在夜色中眯着眼,先把离得最近的明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目光又掠过人群,看了一圈,最终,落到稳坐如山的临风的身上。“……”明熹维持着拱袖垂首的姿势,先一步打破寂静:“打扰师母清修,实属我等大错,但许久未见师母,门生明熹心中关切,想先问师母一切安否。”“呵!”方能一字没说,先用语气词情绪十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明熹:“……”方能:“隔着比你脸皮还厚的石门都能听到外头的嚷嚷,还没出来看就知道一定有你。寇光,怎么回事?”寇光上前几步:“师母恕罪,此事并非由小师妹而起,是寇光值守不力,让人扰了师母清净。”“不不不,”明熹说,“不关师姐的事,这就是我的错,我——”“那个是谁?瞧着眼生。”方能缓缓抬手,指尖停在了临风的方向。明熹:“……是今日五门会审的受审之人,仙门神女,名为临风。师母,她来找我走错了路,并非有意冲撞,此事是我失职——”“哦,仙门神女。”方能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替我向你们二门主问好。”明熹转头朝临风眨巴眼。临风却视若不见,臀部仿佛黏在那块小石头上似的,也不见她挪一下,就这么坐着说:“那是自然。”明熹:“……”对于临风总是在各类情境下说出看似正常、实则效果略有些惊世骇俗的话这一点,明熹自以为已经能泰然面对,但时至此刻,明熹仍然是听得两眼一黑。那边方能又问:“谁受伤了?”“啊?”明熹愣了一下。方能冷哼:“不是听到有人在争什么倒一倒二吗?我问你,光彩吗?”明熹:“……”“是我,我的膝盖跌破了。”临风说。“你?”方能朝她招了招手,“你近些,来,我给你治。”明熹因为被责骂“光彩”而重新谦卑地垂下了脑袋,此刻在方能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睛悄悄地瞪大了。临风一瘸一拐地从她身边路过,像是伤得十分严重。明熹犹豫了一瞬,跟上扶着她,走到了院落门口。“这儿,是吧?”方能手指在临风膝盖处点了一下。临风乖巧点头:“是。”“好了。”方能收手,临风膝上的肌肤完好如初。临风:“多谢门主。”明熹忍不住惊叹:“这么快?”“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方能骂完明熹,却没立即关门,而是伸手,隔着虚空,波了一下门前悬挂的灯笼,让微薄的光线罩在了临风头上,“你就是那个小神女吗?像,像三分——和你母亲。”明熹再次瞪大了眼。同时,她的手还托在临风的小臂处,隔着几层衣物,感受到了临风那一瞬间的僵硬。明熹眨了眨眼,许久没等到有人说话。她一转头,发现临风正神色莫辨地闭着嘴,像是被人点了穴位,突然就哑巴了。明熹隔着袖子,指尖点了点临风的手臂。临风眼睛动了一下,和她对视,眼里浑然是一片无措呆滞之状,全然没了方才对着寇光等人口出狂言的架势。明熹:“……”关于临风为何时而“口若悬河”、时而惜字如金的原因,明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终于摸到了其中的一点可能。好在,方能似乎也并不需要临风回答。她说完那一句话,就朝明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合上了院门。“是了,”离开的路上,明熹问,“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对,”临风如梦方醒,拉住明熹的广袖,一脸诚挚道,“我来找你沐浴。”说罢,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寇光像是在平地上一脚踩空了,转头对着明熹,再次露出了又惊又疑的神情。明熹一看过去,寇光却立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收回视线,一张脸绷到极致,像是稍有不慎她脸上的神情就要崩掉。“……”这边明熹也没反应过来,脑袋嗡嗡作响:“沐、沐浴?你说什么?”作者有话说:寇光:有八卦!![问号][问号]师姐妹们我打包票这俩人有问题[小丑]第23章“这是肥皂团……这是洗完擦拭的,还有——”明熹站在新搬来的热水桶旁,“你的干净衣物呢?你们二门主不是嫌巫门抠搜,说要晚些给你送好的来?”“谁知道呢?”临风不紧不慢,一层层地褪着衣物,“或许忘了,或许改主意了,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这事。”明熹有意将目光避开临风,但是她又不得不在旁边收拾肥皂团掉下的碎渣,难免会瞥到一两眼。临风已经褪去了外裳,明熹不小心扫到一眼她的内衬,顿时诧异道:“你……你里头穿的,还是从仙界穿来的那一件?”“我不喜欢别人穿过的衣物,”临风拉着里衣的带子,“只换外裳,是我的底线。”内衬的带子一晃,被临风扯开,明熹眼神躲闪不急,连带着她也浑身一抖,仿佛被扯的是她的衣物。“你等等!别拉!”明熹吓得头皮发麻,忙把脸侧开,“我还在这儿呢,等我收拾完出去了你再扯衣服——你不穿别人穿过的?那怎么办,我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没穿过的,我看看……我这儿有两身基本没穿过的——虽然穿的次数少,但也是穿过的,你要吗?”临风:“要。”“怎么又肯要了……”明熹一抬头,发现临风已经扯掉了自己腰间的衣带,就要把衣领从肩上褪下去,她顿时惊得两手一抖,隔着半步就忙不迭地把干净衣物抛到塌上,“我放那儿了,一会自己换,有事叫我!”临风没再应声。明熹关上门,听着里面传来入水的声音,这才喘了一口气,在门前的小阶梯上坐下。她手里握着一把蒲葵扇,慢慢地对着自己半干的发丝扇风。不知是不是屋内水汽蒸的……她的脸颊和耳廓都有些异常地发烫。屋内时不时地传来一阵一阵的水声。光是这么听着,明熹几乎都能在脑中还原出临风现在在做些什么,譬如大概是拨着热水,往发丝上浇,或是就着热水,正细细地把纠缠在一起的长发捋开。明熹摇着扇子,“呼呼”地吹了百来下,脑子里把纪端那些倒霉门生失踪的乌糟繁琐事过了几遍,那阵温热才终于不情不愿地降了下去。脑子冷静下来了,明熹才来得及回味自己现在的处境,并第无数次地对此情此景感到疑惑——她这个小屋主人在门口石阶上坐着吹夜风,而那个相识不过半月、还屡屡试图从言语和肢体上暴揍她的蔫坏的仙,却泡在她的大木桶里,用着她搬来的热水,抹着她私藏的小肥皂团,一会还要穿她穿过的衣物。……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不知过去多久,明熹眼角余光内光影一晃——临风换上了她之前扔塌上的那身衣物,走到了屋门口,只是外裳不规矩地敞着,两条腰带一左一右地在她身侧晃荡。临风在她身边坐下,将湿漉漉的发丝托在手里,似乎对于如何弄干它而发愁。明熹把蒲葵扇递给她:“沐浴完了,终于舒坦了?”大概是没有彻底擦干的缘故,临风的脸旁还残留着一点水渍,衬得她眼睛莫名明亮,眼下的肌肤带着沐浴完毕后特有的红晕,看上去是心情不错的模样。临风接过扇子,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阵:“你热吗?”“啊?”明熹不知想到哪儿去了,结结巴巴道,“热?我不、不热啊。”临风把扇子还给她:“我也不热。”“……”明熹意识到她们两个鸡同鸭讲,都会错意了,忙把自己脑中那点不合时宜的画面赶走,正经地解释道:“这是给你扇头发的。”临风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连带着眼尾耷拉了片刻,是明熹最熟悉的表示嫌弃的神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