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神女撬小道_冉东驰【完结+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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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熹就要回来了。”临风漫不经心地往楼梯的方向一瞥,“错过这个时机,可就难寻下一个了。”楼梯下,果然隐隐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那些脚步声里或许有明熹的,或许没有。但落在顾渟的耳中,却变得无比聒噪,不知所属的脚踏声像鼓点一般纷乱而密集,仿若激烈的催促,随时就要将脆薄的鼓面彻底击破。临风将她的犹豫与慌乱尽收眼底,笑着往前迈出一步,跨过了青芒围成的结界。“还不走吗?”她温声提醒道。顾渟神情瞬息万变,粗暴地拽住临风的手腕,拖着她消失在了原地。临风再睁眼时,入目是一间黑漆漆的破庙,四周平坦空旷,远处隐隐传来晨起时的鸡鸣犬吠,她判断自己被带到了远离人烟的郊外。落地后,顾渟就一把甩开了临风,像是扔掉什么肮脏之物,片刻都不想多和她接触。“亏得我一直言之凿凿,和明熹解释神女间不可感应,”临风神色如常,在破庙门口的石坎上坐下,“直到先前客栈里,你的金块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神力竟有着微弱的反应。”临风慢条斯理地包着自己手腕上的符咒,而几步之外,顾渟却始终脚步不停,来回踱步,显得格外焦躁。“别和我扯有的没的!没人想同你话家常——”顾渟说,“我问你,你可知道黄舀?他还活着吗?他现在在哪儿?”“黄,”临风手里动作一顿,疑惑道,“谣?”“你知道!”顾渟反应突然极为剧烈,扑过来抓住她的双肩,“他在哪儿?!”临风平静道:“你找他做什么?”“我要杀了他!”顾渟双手用力,手指无意识地掐上临风的肩,“我做梦都想杀了他!若非他害我,我又怎会沦落至此?他在哪儿?快说!”临风忍下疼痛,面不改色地问:“他犯了那样的事,仙门为何没处置他?”“仙门不想吗?”顾渟脸上怒意散去,像突然想起什么高兴事似的笑了起来,“仙门是打算处置他的,可派去的人,不是都被杀了吗?”临风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想到了什么旧事,胸腔里的搏动渐渐地快了起来。“若非如此,我也逃不出去。”顾渟五官逐渐扭曲,“可黄舀这个烂货,竟然敢言而无信——别跟我绕圈子!他到底在哪儿?”临风心下思绪转得飞快,嘴上说:“连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得知?你不该是最能知道他踪迹的人吗?”“因为他已经百年未曾出现了!”顾渟怒吼道,“他们说他死了,可凭什么?我才是最应该杀他的人!我要杀他!”临风:“既然是‘他们’说他死了,那你为何不去问他们?”顾渟神情一白,脸上露出一瞬的怔愣,踉跄着退后一步:“问他们?你让我问他们?!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你让我问他们?!”临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黄谣既然修为了得,又怎会这么轻易被‘他们’杀死?想来他还活着,只是藏在了——呃……”顾渟双目通红,扼住临风的脖颈:“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在骗我,你是在套我的话!虚伪的东西!”临风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咳咳……我知道——”顾渟手头一松。临风赶紧后退两步捂住脖子:“我知道——何之惕的事情——你想听吗?”“垂死挣扎。”顾渟轻蔑地冷哼一声。临风此刻只想说点什么,什么都好,用来转移顾渟的注意。她脑子里回忆着仙境遍地的桃色传闻,不经思索地想到什么说什么:“何之惕与林之溶不和已久,后来两人爱上同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却只爱林之溶,所以何之惕嫉恨交加之下对林之溶下了阴招,导致林之溶和老门主在追查你的时候双双殒命——这才机缘巧合帮了你逃走。”顾渟神色怪异地盯着她看了一阵:“你在说什么鬼话?”临风一脸认真道:“这是真的,由不得你不信。”“这是谁编的,”顾渟歪了下头,面上的嘲讽不加掩饰,“唐额吗?”临风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为什么是唐额?”“我——猜的啊。”顾渟揪住临风的衣襟,将人拽到身前,“听着。你若是还想对我有点用,就找个法子把我藏起来,确保我的安危,你想知道的事,我自然会慢慢地告诉你。否则,我现在就掐断你的脖子。”第33章临风被贴面威胁,却仍旧面无惧色,勾了勾唇角语气温和:“你被仙门追杀,不止是因为叛逃吧?你什么时候偷习的法术?想必早在你叛逃前,就已经修习已久了吧?”“不错,告诉你又如何?”顾渟冷哼,“若非黄舀利用这一点威逼我,我又怎会上他的当!逃可能是死,留却必定会死,我为何不逃?”“即便如此,想必你也从未后悔过偷习法术吧?”临风循循善诱,“同为神女,在这世间,我最能懂你。”顾渟神情一滞。“你?”她嗤笑道,声音放轻,“怎么?小孩儿,你也修了吗?”临风但笑不答。“也是,”顾渟自问自答,“我不仅相信你修了,我还相信仙门立门至今,每一个神女都偷偷修了,只有或多或少的区别,凭什么五十步笑百步?在法界,不会法术的人会被羞辱,被轻视,还会如同不能自理的废物,只能被人当一个器物似的,任由他人粗暴擦拭,不用时又晾在一边!你知道吗——我一听说凡间凭空冒出金银,我就知道是你做的!你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当真绝妙无比。看着那群蝼蚁似的凡人一边膜拜一边千恩万谢地满地滚爬,当真痛快至极——”临风听到这里,眼神却轻微地涣散了一下,微微启唇,没有接话。“我真恨仙门啊。”顾渟说得投入,无意识地松开了临风,“一百多年前,那时我还很小,仙门的人找来的时候,我躲在我娘的怀里,却被她们硬生生地拖了出来。他们和我娘说,我是被带走修仙的,将来有大前途,我娘一边哭,一边拽着我,但最终还是松了手。我娘以为我从此去过上了神仙般的好日子,可实际上,若非我正巧赶上仙门神女择选,我就会变成仙境数千奴仆中的一个,被那群神仙驱使奴役!修仙?成仙?哈!一群虚伪之徒!”临风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第一次知道,仙门的那些仆役、侍卫……原来竟都有可能是这样来的。明面上,仙门只说门生之中,修为不足、天赋欠佳者,会从修法门生沦为杂役仆使。实际上,成为仆役侍卫或者正统门生,大部分时候都不是依据修为天赋,而是依靠家门出身。这是仙门上下默认的共识。上一辈的如唐额、何之惕,这一辈的如方滢一,于浸凌,或双亲或单亲,都是仙门的正统门生,如此一来,他们才能从小跟随仙门长辈一起修习法术,不论天赋高低,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沦为仆役。可种种传言规则,都没有透露这一种——仙门竟会派人去凡间抓走凡人幼孩,以修仙之名,把人掳去仙境?这或许只是百年以前的旧制,如今已经废而不用;又或许在不为人知的暗角,这样的事情仍然存在着,用以维系偌大一个仙门的衣食繁荣。临风掩下心中的疑惑,谨慎地没有出声打断。顾渟仍然继续说着,声音有些颤抖。“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我娘……现在我终于重获自由,可是数百年过去,我……我娘她,哈哈……她,早就变成白骨一抔了吧?“我从百千人中脱颖而出成了神女,已经足够幸运。可那又如何呢?那只是一段新的耻辱的开端!那群人,那群仙,她们因我的出身而蔑视羞辱我,又因我没有法力却高居神女之位而讥讽我嘲笑我!“我没有法术傍身,身体不如修法者,时常感到困倦饥寒,可我不能说!我原先是说的,我一遍一遍地对他们说,我说我饿,我累,我冷,我痛!可他们不信啊,不仅不信,还要出言讽刺,用那种多吃多睡的畜生来辱骂我,不给我足够的吃食,不给我足够的被褥衣物——“我只能忍。小时候忍,长大了继续忍,直到有一次,我三日未曾进食,无人问津地在塌上晕了两日,我听到有人大声地辱骂、砸门,我感觉到有人掐着我的脖颈,往我嘴里倒稀泥一般无盐无味的、不知何物的吃食——“那个时候,我视线模糊地看着面前那几张不耐烦的脸,我突然想到,要是我会法术该有多好?我为何不能修一点法术呢?就一点,不会被人知道!我只要能维持温饱,只要能有能力维持我那一点仅剩的尊严,那就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