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青铜罗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百里东君将指尖按在罗盘中央的凹槽处。随着机括转动的咔嗒声,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的地图——正是天牢九重天的构造图。 "这地牢共九层,每层都有七十二道机关。"白发长老用枯槁的手指划过地图,"当年老阁主亲自参与设计,最后一层的'天地同寿'阵,必须用至亲血脉才能解开。" 白芷兰正在为百里夫人梳头的手顿了顿,铜镜映出她眼底的忧虑:"皇后定会布下天罗地网。" "所以才需要声东击西。"百里东君将三枚青铜令摆在案几上,"三日后中元节,皇宫要开太庙祭祀。天机阁兵分三路......" 窗外蝉鸣渐歇,烛火在夜风中明明灭灭。白芷兰望着青年愈发坚毅的侧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莽撞追着自己进匪寨的少年。如今他站在烛影里调度部署的模样,竟与记忆中老阁主的身影重叠。 三日后,太庙。 百里东君戴着青铜面具混在祭祀队伍中,腰间玉佩贴着肌肤微微发烫。当祭天台升起青烟时,他袖中银针倏然击碎东南角的琉璃盏——这是与太子约定的信号。 "有刺客!"禁军统领的吼声撕破肃穆,潜伏在观礼百姓中的天机阁弟子同时发难。百里东君趁乱脱身,白芷兰早已等在太庙后的古槐下。 "东南角第七块地砖。"她将软剑缠在腰间,鬓角白玉兰在疾风中颤动,"我在外面守着,半柱香。" 百里东君深深望进她眼眸:"若我出不来......" "那我就杀进去。"白芷兰用剑柄轻敲他心口,"天机阁主岂会困在自家造的牢笼里?" 地牢阴寒刺骨,百里东君踏着青苔斑驳的石阶下行。第七层的玄铁门前,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他旋身避让,玉佩突然发出莹润青光,箭矢竟在半空凝滞。 "血脉验证通过。"机械女声自墙壁传出,玄铁门轰然洞开。 囚室中央,白发男子被九根陨铁链穿透琵琶骨。百里东君瞳孔骤缩——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在记忆深处掀起惊涛骇浪。 "君儿?"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百里东君跪倒在地,喉间哽着二十年未曾唤过的称呼:"父亲......" 陨铁链发出刺目红光,囚室四壁突然伸出无数刀刃。老阁主厉喝:"快走!这是血脉绝杀阵!" "该走的是他们。"清冷女声破空而来,白芷兰剑光如雪,腕间银铃奏出奇异韵律。刀刃在触及百里东君衣角的瞬间,仿佛撞上无形屏障。 老阁主眼底泛起泪光:"芷兰竟将天音诀练到了第九重......" 养心殿内,皇后看着镜中结痂的箭伤,金护甲生生掰断梳齿:"传令下去,把冷宫那老贱人......" "母后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太子执剑踏入殿内,身后禁军如潮水涌来。 与此同时,百里东君背着父亲冲出地牢。白芷兰青丝散乱,袖口渗着血迹,却将软剑舞得密不透风。天机阁弟子结成北斗阵,与禁军厮杀成一团。 "去太和殿!"老阁主突然开口,"那里有先皇留下的传位诏书!" 金銮殿龙椅之下,暗格中的明黄绢帛墨迹如新。当百里东君展开诏书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皇后带着残部破门而入,却在看到老阁主面容时踉跄后退。 "居然真的是你......"她妆容斑驳的脸上交织着恐惧与疯狂,"凭什么?本宫为陛下诞育皇子,打理后宫二十年......" "你诞育的真是皇子吗?"太子举着滴血的长剑走进来,身后禁军押着个瑟瑟发抖的嬷嬷,"乳娘都招了,当年你用死婴替换了公主!" 惊雷炸响在雕梁画栋间,皇后瘫坐在丹陛上,凤冠珠翠散落满地。百里东君将诏书展开在晨曦中,九龙金纹在阳光下流转:"传位于皇长子萧明渊——这才是先帝真正的遗诏。"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百里东君站在观礼台上,看着太子——如今的新皇接过玉玺。白芷兰替他拂去肩头落花:"真不去认这个哥哥?" "天机阁主可比皇子自在多了。"百里东君笑着握住她的手,指间红线若隐若现。那日父亲将天机阁世代相传的姻缘绳系在他们腕上时,白芷兰难得红了脸。 老阁主正在亭中烹茶,见他们携手而来,笑着推过两盏碧螺春:"江南分舵来信,说西湖的荷花开了。" 百里夫人抱着新做的桂花糕从回廊转出,发间簪着儿子雕的白玉兰:"芷兰快来尝尝,按你教的方子......" 暮春的风掠过天机阁九重檐角的铜铃,百里东君望着廊下说笑的家人,忽然被白芷兰拽住衣袖。她指尖凝着剑气,在青石板上刻下两行诗: "东君送暖兰芷香,天涯何处不故乡" 远处青山如黛,有白鹤掠过云海。江湖路远,他们终于不必再独行。喜欢风起扶柳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风起扶柳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