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望着那对吵吵闹闹的身影,忽然轻笑出声,笑声被海风卷着,清润如玉石相击。 他抬手指向左侧,那里的海滩蜿蜒着拐进一道月牙形的湾,滩涂更软,礁石也少,只有几只白鸥掠过低空,翅膀扫过浪尖带起细碎的银花:“那边不是挺好?没什么人。” 苏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那片滩涂空无一人,细沙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色,潮线处散落着些淡紫色的贝壳,被浪推着轻轻滚动。 他眼睛一亮,攥着凌言的手往那边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还是你会找地方。” 海风穿过两人交握的指缝,带着凌言袖口淡淡的梅香,混着苏烬身上若有似无的狐火气息,竟奇异地融成一团暖意。 走到月牙湾时,潮刚退了些,露出湿漉漉的沙,踩上去软绵得像踩在云絮里。 苏烬弯腰捡起枚贝壳,贝壳内侧泛着淡粉的光,他抬手别在凌言耳后:“好看。” 凌言抬手取下贝壳,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笑道:“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苏烬忽然从背后轻轻环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声音埋在发间,被海风滤得低哑:“阿言,等解了你的诅咒,咱们就找个这样的地方住着吧。” “住多久?”凌言望着远处翻涌的浪,声音轻得像叹息。 “住到海枯石烂。”苏烬收紧手臂,将人圈得更紧,“没人打扰,就咱们俩。” 浪声拍打着滩涂,发出温柔的絮语。凌言侧头,鼻尖蹭过他的鬓角,轻轻“嗯”了声。 远处礁石上的笑骂声还隐约传来,却像是隔着层水膜,模糊又遥远。 此刻这片月牙湾里,只有潮起潮落,只有交握的手,只有那句藏在风里的“海枯石烂”,比任何誓言都要清晰。 苏烬跟着凌言在沙滩上坐下,沙粒透过衣料传来微凉的触感,却抵不过掌心相贴的温度。 他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浪,忽然低声道:“阿言,你说我们要是能真的抛开一切,寻个这样的地方躲起来,是不是就再没那些糟心事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摇了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粒:“不行不行,你舍不得镇虚门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忽然窜出点酸意,“况且,你那小徒弟柳文昭,还在镇虚门眼巴巴盼着你回去呢。” 说到柳文昭,苏烬眉峰挑了挑,带着点孩子气的愤愤:“啧,那小子才多大,见我盯着你看的眼神,跟要抢东西似的。我真想一掌劈过去,让他知道谁才是你的人。” 凌言闻言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跟个半大孩子置什么气?文昭性子纯良,就是敬重我罢了。” “敬重?”苏烬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又稳又急,“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止敬重。你是我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只能是我的。” “嗯。”凌言应得轻而肯定,指尖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滑,轻轻捏了捏他绷紧的下颌线,“我当然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海风忽然静了些,浪声也低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在夕阳里交缠。 苏烬忽然俯身,将脸埋在凌言颈窝,像只受了委屈的兽,声音闷闷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阿言,我就是……太怕了。” “怕什么?”凌言抬手,顺着他的脊背轻轻往下抚,衣料下的肌肉还绷着,像蓄着未散的紧张。 “怕失去你。”苏烬的声音蹭在他衣领上,湿了一小片,“你不在的那些年,听雪崖的寒是钻骨头缝的冷。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他顿了顿,指尖攥紧了凌言的衣袍,指节泛白:“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像心里被剜了个洞,风往里面灌,疼得人发狂。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想着……自毁了灵核经脉,或许就能在梦魇里离你近点。” “傻子。”凌言的声音也低了,带着点涩,“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苏烬抬起头,眼眶泛红,“我还能找到你,还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他忽然倾身,吻住凌言的唇。这个吻不像之前的炽热,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怕重了碰碎,又怕轻了抓不住。 凌言闭上眼,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回应得温柔而坚定。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珍珠色的沙滩上,浪过来时漫过脚边,又退回去,像在轻轻摇晃着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远处礁石上的吵嚷不知何时停了,大概是云风禾又说了什么惹霍念炸毛的话,隐约传来句“你再闹我把贝壳塞你嘴里”,随即又被浪声盖了过去。 苏烬抵着凌言的额头,鼻尖相蹭,呼吸里都是对方的气息:“阿言,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凌言望着他眼底的执拗与惶恐,忽然笑了,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不找。” “嗯?” “我不躲,”他轻声道,“你回头,我总在。”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浪声温柔,鸥鸣清越,月牙湾里的风都带着暖意,仿佛在应和这句承诺,要把这“总在”,吹向很远很远的将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礁石下的海水没过脚踝,带着夕阳的余温,轻轻舔舐着霍念赤着的脚背。他蹲在滩涂边缘,指尖搅动着水纹,把倒映的晚霞搅成一片碎金。 马尾辫被海风扯得扬起,发尾扫过脖颈,痒得他缩了缩肩。 “啧,脚腕都被浪打红了。”云风禾不知何时凑到他身后,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再泡下去,该着凉了。” 霍念没回头,往水里又踩了踩,溅起的水花打在云风禾的袍角上:“要你管。” 云风禾也不恼,反而在他身侧蹲下,忽然摊开手掌。 掌心里躺着块鸽子蛋大的灵石,通体莹白,内里似有流光婉转,映着夕阳竟泛出淡淡的虹彩。 “呐,送你的。”他把掌心往前递了递,指尖敲了敲灵石,语气带着点促狭,“定情信物。” “你有病啊!”霍念猛地回头,耳尖“腾”地红了,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什么定情信物?谁跟你定情了!脸皮比城墙还厚!” “怎么就不算了?”云风禾挑眉,把灵石往他眼前又送了送,“这可是我爹当年从极北冰原寻来的,原想给我铸剑用的,全玄界也找不出第二块。你那龙城虽说是神武溯洄剑,可若用这灵晶石淬一淬,灵力运转起码能快三成。” “我的龙城好得很,不需要淬炼!”霍念梗着脖子,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往那灵石上瞟了瞟—— 他虽嘴上硬气,却也知道这等灵晶石有多难得,龙城剑鞘上的云纹确有几处磨损,若真能补上,威力定能更胜往昔。可偏生是云风禾送的,还是以“定情信物”的名义,这让他怎么收? “神武溯洄剑又不是凡器,哪用得着这些俗物?” 云风禾见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指尖转着灵石:“不一定非要淬炼啊。你看这纹路多好看,穿根红绳串成链子,戴在……”喜欢缚剑狂雪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缚剑狂雪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