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原本风平浪静的一家人,由于月娘的登门拜访,现在吵成了一团,各不服气。当家太爷坐在首座,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眉头紧皱,怒火渐生。家族本就艰难,这些人不思团结进取,反而窝里斗,都是些鼠目寸光的庸人,如何担得起家族希望。老太爷深吸一口气,憋住火,看着下面继续吵,放任他们吵个明白。他不在乎谁能吵赢,就想看看他们怎么收场。 长房从政,掌握家中话语权。与月娘谈过后,未有什么抵触,接受了她的说法,要与天一楼合作。继续与大将军交好。 二房从商,经营家中产业,对月娘不忿,心绪难平。誓要与天一楼争到底,夺回天下第一楼的名头。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长房那边冷着脸教训着:“你只知道要争,一个天下第一楼的虚名,有什么好争的。这些年望江楼钱也没少赚,好好做你的生意,不好么?” ‘嘁’,二房轻蔑的冷笑。 “天下第一楼的名头是虚名?这些年天一楼凭着这个名头,四处打压望江楼,各地的渠道商路,被它抢了多少,你不知道么?如今京城之外,望江楼的渠道商路,被天一楼挤压得都快经营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如此境况,还不放手一搏,难道坐以待毙?” “什么坐以待毙?只要窦家还在,望江楼就稳如泰山。你怎么就不明白,自古以来都是官商官商。有官商才稳,有商官才富。只要我在朝中地位稳固,谁也不敢动望江楼半分。不然三成太白酿,是天一楼大发善心,主动给你的?如今为了个才冒头的留仙楼,你竟要去与天一楼硬拼,除了鱼死网破,能有什么利益可言?” “怎么无利可言。留仙酿你也不是没尝过,酒怎么样也不用我多说。关键比太白酿还便宜,只要我们运用好,简直一举三得。赚一大笔不用说,还能盘活各地渠道,顺便打击天一楼。如此良机,何乐不为。” “你只道是良机,难道就不怕是带毒的蜜饯。要与天一楼叫板,朝中势必要与何进对抗。我若不稳,你的望江楼岂能安稳?”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怕了何进?如今他被陛下赶回家躲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被赶出洛阳了,你为何还这么怕他。” 长房看着自己的弟弟,像看个白痴。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对谁都没有偏爱。经商自己不如他,从政他亦远不及自己。 “二弟,朝堂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今天我只告诉你一句,就凭十常侍那帮人,是斗不倒何进的。只要宫中何皇后不倒,何进就不会倒。不信你看原司隶校尉张温,现在被扔到哪去了?上来的又是谁?袁绍,那还不是何进的心腹。说明何进虽称病在家,但对朝堂的影响,丝毫没有减弱半分。陛下近来虽不喜大将军,但并没有太强硬的打压。所以说何进是不会倒的。你说这么一只猛虎,我们干嘛要触其虎须?何况以窦家如今再朝堂的影响,完全不是何进的对手。除非说动陛下支持我们。可望江楼利润打头本就献给了陛下,还拿什么能打动陛下?” 窦二爷犹不服气,面红耳赤的梗着脖子,瞪着眼,又反驳不出什么。因为长房说得没错,官商本是一体的。没有他在朝中支持,窦大将军倒后,望江楼不可能坚持到现在。而没有望江楼的钱财支持,他也不可能在朝中站稳。 见他仍不服气,长房大爷也退一步,耐心说道。 “我只是反对你全面与天一楼翻脸,也不是要你什么都不做。他们拿到太白酿,分咱们三成。咱们拿到留仙酿,礼尚往来,也分他们三成。既没有翻脸,还掐住他们的脖子。往后长远的竞争中,咱们也多些筹码。这次虽斗不倒天一楼,但依靠留仙酿稳定商道,赚取银钱,扭转望江楼颓势的目的,也一样能达到。完全没必要去与天一楼拼命的。” 这一次窦二爷脸上缓和许多,还郑重点头,赞同道:“大哥说得有理。这确实是上策。就不知道那月娘会不会同意,留仙楼的那个周无尘会不会同意。” “月娘那里你不用担心,她的天一楼是大将军的钱袋子,只要保证她天一楼的利益不被削弱,她也不希望两败俱伤。至于留仙楼的周无尘,这确实是个变数,只能许之以重利。他与天一楼有仇,不会去找月娘合作。但我们要与月娘合作,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意。不在意当然最好,若是在意,还是事先与他讲清楚的好。不然合作到一半,投入人力物力的,再翻脸,损失可就大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明日与留仙楼会谈,若能要到酒方,自然不用担心他翻脸。若要不到,也只能事先讲清楚。” “酒方就别抱太大希望了,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将其给你的。” 一场激烈的争吵,由火药味开头,却以相谈甚欢收尾。首座的老太爷满怀欣慰,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啊,终于落回到地。之前还担心他们担负不起家族未来,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他们带领着家族走到现在,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此次会面,望江楼是重视的。天字乙号房,一早便打扫干净。得小厮回报,窦二爷一早便在门口候着,见到周晨现身,快步迎上,热情招呼。 “周公子,久仰久仰。” 见着快步过来,高声招呼的中年人。周晨立定,躬身作揖为礼。再瞧他,面相宽和,初见只觉是个仁厚长者。 “窦二爷,幸会幸会。” 见过礼,窦二爷便领着周晨一路上楼。小厮在前边开道,掌柜在身后躬身。 “听掌柜的说,我们望江楼这副绝对,还是周公子提笔对上的?真是缘份啊。此间事了,你我当浮一大白。” “陪前辈豪饮,晚辈荣幸之至。” 一个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窦二爷要浮一大白,只是想试探他有无诚意,要与望江楼合作。相谈甚欢,事了自然要喝。谈崩了谁还愿意喝酒?而他以晚辈自居,要作陪豪饮。也显出合作的诚意。至少两人都是希望能谈成的。 “什么前辈后辈的,生分。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你我兄弟相称便好。” “岂敢,二爷乃是业界前辈。即便不与我这小辈计较身份,我自己也该紧守本分的。” 他递梯子你下坡,双方在各自的试探中,还转如意。窦二爷愿意展现出折节下交的气度,周晨回应他紧守本分的分寸。 宾主坐定,开门见山。 “我也是好酒之人,老弟酿的那个留仙酿,当真是勾人馋虫,让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你倒好,腰间挂一葫芦,想起来就喝一口。我可就惨了,要排队抢购,十天半个月,还喝不到一口酒。实在伤心伤胃。” “二爷说笑了,这次谈成,往后二爷泡在酒缸里都成。” 两人相视一笑。 “那我们就谈谈该如何合作?” “正有此意,不知二爷的望江楼是个什么章程?” “老弟你出酒方,原料、酒坊、渠道、铺面,全部由我望江楼提供。利润分你一成五如何?” 周晨愣了一下,这是与月娘商量好了?说出的方案都一模一样,与后世卖专利一般。只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专利保护,酒方给你们了,那还有我什么事?周晨摇摇头,淡淡的笑了笑。没接茬。 “敢问二爷,望江楼在洛阳酒坊几何?都产些什么酒?” “我们在洛阳,有酒坊五家,都是产些寻常淡酒。” “那你看这样如何。望江楼将旗下三家酒坊,交由我来打理,工钱也由我发,产出留仙酿,仅供望江楼。若合作结束,酒坊交还望江楼。我只管生产留仙酿,其他的都由望江楼负责。我也不要什么几层利润,每瓶酒抽十钱。” 窦二爷沉吟起来,这样子的合作方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用自己的酒坊酿酒,那酒方迟早都是自己的。不要利润分成,说明他对账本利润已有深刻认识,这样也省得日后扯皮。他控制源头,每瓶抽十钱,真是稳赚不赔的好算计。只是这样的话,就必须先了解留仙酿的生产成本。看他不接自己的茬,就知道自己提酒方的方案,他是不可能同意的。成本若还可控,这样子合作也没问题。 “老弟的方案,也是为不错的选择。不过若以老弟的方案合作,我还得冒昧问几句。” “二爷请问。” “敢问留仙酿成本几何?以如今二百钱的定价,利润空间如何?” 这是商业机密,一般连自己的掌柜都不会了解的。如今合作还未达成,问这个有些早。万一最后合作没谈成,他又知道留仙酿的成本价,将其透漏给天一楼,也是自己受不了的。 房间内气氛变得有些沉默,窦二爷好整以暇看着周晨,严肃又从容。他想知道周晨会怎么应对这个有些过分的问题。若直接给出成本,说明他还很稚嫩,虽有酿酒的本事,却还不会商界的手段。这样的人,即使自己不坑他,也会被他人坑。若要合作,至少得让他交些学费才行。若处理得当,既没透漏成本,还显示出他合作的诚意,说明他手段还行,是不错的合作伙伴。足以赢得自己的尊重。喜欢汉末听雨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汉末听雨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