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原是要将视线收回,但听苏琛这么一说,便顺着那道若隐若现的白光看下去。 纵使隔了些距离,也能看清她的模样。 女子灿若骄阳,在人群中光彩照人,那一身绯色的衣裙,像朵艳丽的木芙蓉。 平日里素面朝天的沈四小姐,竟是极用心地打扮了一番,却是为了约见情郎。 萧景渊蹙眉,微微眯起了眼,连他都未发觉自己看向那名男子时的眼神有多么的锐利。 只是不等他辨认清楚,二人皆戴上了面具。 大梁虽民风开放,然未婚男女行止若过于亲密,于男子可称风流雅事,于女子却易招非议。 是以情投意合的公子小姐们常于灯会上购得面具遮颜,如此便可抛却礼教束缚,自由自在的共度良宵。 这灯会中,便有不少戴着面具,成双成对的有情人。 萧景渊忽觉刺目。 许是梦里的沈霜宁是他的世子妃,她全心全意爱着他,完全属于他。 他自诩理智,但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一般。眼下看到沈霜宁在跟别的男子亲近私会,圣人也无法做到全然不在意。 甚至有种绿帽罩顶的感觉。 他知道他不该如此,不论那梦境多么真实,也是假的,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攥紧了手指,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一时分不清,是伤口在疼,还是心口在疼。 脑海里又想起那日在竹园,沈霜宁那番义正言辞的话。 “我对世子只有敬重之心,世子也并非我喜欢的那类男子,往后国公府为我议亲,也断然不会挑到燕王府上面去,世子大可放心......” 原来,她不是说说而已,那个牵着她逛灯会的男子,便是她喜欢的?他有什么好? 这一念头闪过,萧景渊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嫉妒! 荒谬!简直荒谬! 萧景渊立刻收回视线,呼吸都乱了几分,当即拂袖离去。 “诶?世子您怎么走了?”苏琛连忙跟上去,嘴上道:“这良辰美景,多好看啊!” “男男女女私相授受,有何好看?你若爱看,便自己留下来看个够。”萧景渊头也不回道。 苏琛:? 方才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儿突然跟吃了枪药似的? 谁惹他了? 难不成是因为四小姐?! 苏琛感到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他一定是疯了。 世子从未表现过对四小姐有一丝想法,若说有,也只有防备之心,怎么可能为四小姐吃味? 定然是世子觉得四小姐在虚度光阴,误了正事,这才产生了不满。 苏琛抬眼时,看到萧景渊一手扶着栏杆,背影虚弱的样子,连忙疾步过去扶他。 关怀的话还未说出口,萧景渊便抬了抬手:“无事。” 此时青峰走了进来,面容严肃,拱手道:“世子,抓到几个可疑之人。” 萧景渊猛然抬眼,沉声道:“带上来。” 他们今日现身,当然不是来逛灯会,赏美景的,而是要趁机引出乱党。 不一会儿,一名魁梧的壮汉和几个男子被押到了萧景渊面前,身上皆捆了麻绳。 六人在这之前全都挨了顿打,此时鼻青脸肿,怕是连亲娘都认不出。 这些人虽不知抓他们的人是何等身份,但看气势就知道不一般,杀气腾腾的,尤其是坐在那椅子上的大人,瞧得他们心肝直颤! 为首的壮汉更是害怕得哭出了声。 青峰攥了攥拳头,凶狠道:“还哭?!” 壮汉立马收声,老实得不行。 苏琛凌厉的眼神扫过他们,冷声道:“说,你们在长安街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壮汉身旁些许瘦弱的男子忙伸着脖子答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是良民,没干坏事!” “还说敢说没干坏事?我分明就看到你们在长安街寻衅滋事!”青峰厉声道。 那人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我,我们是闹了点事,但是绝对没有伤人啊!” 苏琛看向青峰:“究竟怎么回事?” 青峰道:“我看到他们暗地里一直跟着荣国公府的大公子,而后又将人围起来,还险些把人打了,事后又躲起来伺机而动,行迹十分之可疑!” 苏琛拧眉:“荣国公府的大公子?沈修辞?” 青峰颔首:“就是他。” 想到方才在云霄楼上看到四小姐跟情郎私会,苏琛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他捏了捏鼻梁,转眸看向那几人:“老实交代,若有半句假话,拔了你们的舌头!” 那瘦脸男连忙道:“小的们也是收钱办事,那人只吩咐了让我们将那名公子和家仆绊住,别让他们继续跟在那两位姑娘身边,除此之外,小的们是一概不知啊!” 青峰哪里知道四小姐的事,只觉得这几人不老实,还在隐瞒什么,当即就要“严刑逼供”。 好在苏琛及时开口:“行了,都放了吧,这几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圣天教的人。” 青峰:“可是......”他们很可疑啊。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苏琛道:“让你放了就放了,别坏了四小姐的好事。” 青峰看了那坐在案几旁的男人一眼,见他没有表态,便明白了。 抽刀出来一一挑断他们身上的麻绳,几人如获大赦,忙跪下磕头道谢。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青峰踹了一脚:“还不快滚!” 都怪他们没事添什么乱,害他抓错了人,白费精力! “慢着。” 那几人愣了愣,回头视线环视一圈,才惊觉是座中那位大人发话了。 头皮一紧,紧接着又扑腾跪了下去,战战兢兢,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大、大人......还有何吩咐?” 萧景渊指尖轻敲扶手,不紧不慢道:“你们收了几个钱,就害得人家兄妹失散,若是那位小姐被歹人算计,出了任何差池,国公府追查起来,你们便是帮凶。到时候人头落地,这钱你们有命赚,可有命花吗?” 六人皆是一惊,他们当时可没想这么多! “小的们真没想害人,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萧景渊道:“那还不去快带沈大公子找人!” “哦,是,是是是!小的们这就去!” 几人反应过来,忙不迭去了。 苏琛双手拢在袖中,因此看了萧景渊几眼。世子也太缺德了,这不是有心要坏四小姐的好事吗? 而杵在一旁的青峰则很疑惑地挠了挠头:世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沈四小姐了? - 沈霜宁这边还不知将会发生什么,谢临带她逛灯会,猜灯谜,走遍了很多地方,两人玩得十分尽兴,不知疲倦。 阿蘅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时沈霜宁被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吸引,于是走了过去。 谢临的目光追随着她,自然地站在她身侧。 摊主是个带着娃娃的妇人,火眼金睛,早早就留意到这对年轻人—— 两人并行而走,各自手里拿了花灯。 虽依然守着礼数,小伙子也没占人便宜,但姑娘垂眸时,手里的花灯却总往她那边倾,因此两盏花灯轻轻相撞,就差没有缠绕起来了。 连带着空气中都像沾了蜜。 摊主瞧着两人这眉眼间藏不住的情意,早把账算成了小夫妻,于是当他们在摊子前驻足时,顿时笑开了花,嘴甜道: “夫人是想买支糖画?买一对糖画,保准你们今年顺顺当当,早生贵子!” 沈霜宁见她误会了,急忙解释:“我们不是夫妻。” 一旁的谢临笑着给了碎银,也无需她找,只道:“你看着来。” 摊主是个极有眼色的,立即舀起金黄糖稀,熟练地画了只比翼鸟,递给二人。 沈霜宁到底不是稚嫩的闺阁少女,她只犹豫了一瞬,便大方地接了过来,然后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了谢临。 少年面具后的眼睛轻眨了一下,耳根竟是红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半个糖画,弯唇一笑:“多谢表妹。” 沈霜宁道:“你可唤我宁宁。” 谢临道:“那你也别总是小侯爷小侯爷的唤我,唤我明远吧。” 谢临,字明远。 公子的表字,那是极亲近的人才可以直呼的。 沈霜宁笑了笑:“我还是习惯唤你小侯爷。” 谢临便道:“都依你。” 摊主看着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忍不住笑,这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摊主便指着远处,道:“二位不如去那座桥上赏花灯,那儿的景色可不比云霄楼的差。” 之后两人便站到了那座桥上。 糖画摊主诚不欺人,街边与桥上的花灯倒映在水面,碎成满河流动的五光十色。 沈霜宁立在栏杆旁,微微俯身去看,眼睛都看直了。 谢临却在看着她。 看她眼中映着粼粼波光,鬓边的玉蝴蝶娇俏动人,他忍不住伸手,将她颊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指尖顺势向后,轻轻拂过那只玉蝴蝶。 沈霜宁抬头看着他,眼里似有动容。 谢临凭心而动,微凉的手虚扶住她后颈,隔着那半张面具,唇贴在了女子的额头上。 准确来说,是吻在了面具上。 沈霜宁僵住没动。 直到天边绽开璀璨的烟花,谢临猛地惊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张少年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他望着同样惊愕的双眼,指尖仿佛被烫到般松开了她。 一时无地自容地背过身去,扶了扶额。 天啊谢明远,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这个登徒子,宁宁会被你吓跑的! 谢临已经后悔得要命。 蓦地,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谢临下意识握住,抬手一看,竟是一个香囊。 宁宁给的香囊?! “宁宁......” 谢临扬起唇角,立即转身,正要说些什么时,结果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沈霜宁身后的沈修辞! 笑意冻在了嘴角。喜欢和离前夜重生,权臣他跪碎了门槛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和离前夜重生,权臣他跪碎了门槛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