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水图南猝不及防，不是，酒都喝两壶了，这家伙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喝甜汤的秧秧放下调羹，准备跟着江逾白走。 于霁尘没说话，低着头摆了摆手。 不多时，雅间里只剩下于霁尘和水图南，前者像尊石刻一样，面无表情坐在窗边圈椅里，手边一杯茶，偏头望窗外。 “没关系，”于夫子侧脸上明晃晃写着仨字——休想逃，“我都记得，会给你提醒。” 眼见着逃不掉，水图南只能认栽。 其实也没有让水图南把十几位掌柜的汇报全点评，于霁尘抽了她几个提问，踩着时间送她回家。 马车里，水图南靠在车窗前吹夜风，低低道：“我觉得，自己答得还可以。” 水图南收回视线，说不清为何会感觉于霁尘和之前有些不同，也说不清哪块不同，虚心请教：“比如呢？” 于霁尘吹着讨厌的霉湿风，淡淡道：“比如，你竟至现在没有发现，史泰第和任义村的五万加单，背后是你父亲在推波助澜。” “你追查于粱，是在白费功夫。”于霁尘终于转过头来，在街上花灯的照映下，目光灼灼地盯住对面人。 这双眼睛总是清澈透亮，此刻却压抑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像是光明被击败，黑暗给侵占了纯真，连带着把于霁尘这个人，也快要拉进无底洞般的黑暗里。 她找人按照正常手段挖于霁尘老底，目前为止愣是查不出任何猫腻。 次年，即天狩二十九年，水图南接管水氏织造，在生意场上打了几场“漂亮仗”，名声鹊起；也是这年，南下的于霁尘吞并孙氏茶行，一战成名。 “你当真觉得我是个蠢的呐，你讲什么，我就会信什么？”水图南两手心汗，甚至想跳下马车，远离于霁尘。 默了默，于霁尘不冷不热道：“我以为，你在那天跟着令尊，到状元巷敲响我的家门时，就已经彻底看透了令尊的真实面目，没想到，我高估你了。” 却还是忍不住地质问：“所以至亲之情在你看来，就这样不堪一击？还是讲，你在故意挑拨我和我爹爹的关系。” 于霁尘仍旧看着她，晦暗不明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无力回天般的悲悯：“如果不想把泰湖沿岸的产业拱手让出，明日早上去状元巷找我。” 做为水园大小姐，水图南在家族产业里，是没有任何占有的，至于她名下的泰湖沿岸产业，和水氏织造的两成半话事权，皆是年幼时与她定下同老契的于粱，留给她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