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号区的梅主带也是位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干净的做工围裙和袖罩,胸前挂着带有系绳的遮口棉布块,盘起的头髮用巾帛一丝不苟地包裹着,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同时也不近人情。 胖胖的关掌柜笑得像个慈悲为怀的菩萨,摆着圆圆的手:“这个你不必担心,人来之后,你不必在乎他的身份,把他当成普通伙计用就好。” 在坐十几人哄声笑,说小话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大通上下并没有分明的尊卑高低,于霁尘和江逾白、老冯等人,也常被伙计们拿来调侃,“小于”、“江公子”、“老冯头”这种称呼,大家私下里更是叫得欢快。 慈悲菩萨笑意稍敛,管理几百人作坊的掌柜威严便就显现出来,语气没怎么变化,已让人不敢轻慢懈怠:“在这个过程里,倘若谁被总铺的人夸奖了,那我就依照作坊规定,对她进行奖励,但是,要是哪个被抓出大错误,让我们江宁作坊跟着你丢人现眼,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接下来,议事又进行半个时辰,各处管事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三两结伴离开。 关掌柜坐在椅子里思索片刻,笑吟吟道:“关于人数,总铺那边没有具体说明,要是来的人多,我就把他们分开安排,要是只有两三个,你全部领去用就好,他们的薪水和月利都是总铺承担,不占你们丁号区名额,等有合适的副管带人选,我提前给你储备好,放心。” 梅主带是个务实的人,疑问得到解答,她胳膊下夹着记事簿转身就走。 关掌柜嘶溜一下烫口的热茶:“阿迈,炒瓜子还有的没?拿出来给我吃点呐。” 作坊的做工区里有规定,伙计不能私带东西进去吃喝,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工人们接受上述规定,便也提出要求,不让前面这些非做工区的人,上工时候随意吃喝。 阿迈右手执笔书写,无所谓地摊开左手:“为什么男人讲脏话就是可以的,女子便不好讲?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老关,你的老思想,跟不上新时兴咯。” 这厢正说这话,一个伙计忽然衝进来,气喘吁吁指着作坊大门方向:“关、关掌柜,总铺的人来了!” 说着还向小韶求证:“是他们来的太突然,不是我不重视他的到来,是的哈?” 听了小邵的开导,关掌柜顿感神清气爽,毫无压力,喜气盈盈地就把总铺派来学习的人请进了作坊。 来这里,于霁尘化名“于齐”,水图南化名“陆南”。 “是嘛,”关掌柜总是笑眯眯的,“我们这些纺织上的掌柜,不比丝绸织造那边去总铺的次数多,我也是三个月才去一趟总铺,那看来,小于掌事到总铺做工,也是有点时间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