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于霁尘打断他,没心思再和这畜牲扯皮,竟然把话全说道明面上,“我顾着图南,才过来见你,援水氏,我只有一个半的现资,要是江下购桑的钱抽出来,我能调出两个半,若只是换个地方购桑,还要大通愣挤出两个半援水氏,那就恕我爱莫能助了。” 打水图南,是给于霁尘的提醒,人毕竟还没嫁过去,水家随时都能取消两家的亲事,他意在让于霁尘主动来央求他,可这会儿,局面怎么对调了? 三个?水德音就晓得大通有钱,搓着手笑:“三个勉强也可以,要是这样,我想,把稻丘县两千亩桑就给你用了,隻当我添给图南的嫁妆!” 于霁尘稍稍抬眼,看着水德音,脸上仍旧有对“妻家长辈”的尊重,清亮的眼却极具攻击:“我的意思是,援投三个,十日内全数到帐房,条件有二,一则是禾鱼县两千亩成桑,二则,是拿回原本属于图南的那一成话事权。” 于霁尘也站起身,不紧不慢:“你慢慢考虑,两日后给我回信也不迟,”她向陆栖月行礼:“图南还在家,我先回去了,有事您使人告诉我就好。” “慢着!”被水德音拦住脚步,他向前几步衝过来,挥舞着手里烟袋杆子,大呼小叫,“是水图南让你这样做的,对吧?可是之前我们怎么讲的你都忘了?成婚之后,你还要不要——” 花县铺子的事,他首先怀疑的就是于霁尘,可是目前而言,即便坐实是这小王八蛋所为,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来回击。 这种方法,他并非第一次用,只是好生巧合,上次被他使用此法的对象,也姓于呢。 “承诺不会毁,”于霁尘稍稍垂眸,看进水德音貌似焦急的眼睛,同样轻声道:“但是,你不该动手打图南,他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心疼她,自然有别人把她当宝,我的那两个条件,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于霁尘未再开口,兀自大步离开,被留在厅里的水德音,发了疯般开始吵骂砸东西。 若是阿粱还在,于霁尘心想,阿粱她,该是会把水图南那蠢笨丫头当成宝的吧。 澈州苹远县多丘陵,百姓以种植梯田水稻为生,唯有驻马营镇的于家,被捡回来的一门三兄弟,在他们的跛脚养父于老拐的带领下,将后坡那片不好引水的地方,修道建渠,种了几十亩茶树。 几年后,于家大儿媳诞下一双凤龙,彼时朝廷因贩卖丝绸赚了钱,三月忽然下令,要求澈州部分地区改稻为桑,苹远县赫然在列。 次年,于老三的孩子出生时,朝廷改稻为桑的政令并没有真正成功,因为商贾富豪勾结地方官员,大肆低价收购耕地,强取豪夺,百姓失其田,生了乱。 又两年后,动乱平定,于老二迎来孩子降生,也是个丫头,当时苹远县的耕地已经全被强迫种成桑树,于家全家都在给富商员外当佣户,靠种桑养蚕勉强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