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于霁尘抱着被子翻身，“又有什么想法了。” 是件经营上的正经事呢，于霁尘握住拨自己手的手：“怎么个降低法，简单说来我听听。” 她尽可能言简意赅：“至于第二类，则通过降低土地赁金，或者免费提供蚕医，来鼓励农户植养，我统计过，水氏织造名下有很多在册桑蚕之医，他们不下县乡不入养户，基本是吃织造白饭的，一刀切把他们全否定也不合适，通过和农户结合，既能让他们起到作用，也能淘汰那些滥竽充数的，岂不更好？” “对呀，”水图南承认，“我找人算过了，若是此法推行开，赁金和借贷款这块收入会大幅跌缩，织造要承担的成本，也将会比之以前提高一到两成，这些收入影响不到伙计们的薪水待遇，但会降低其余四成话事人、以及部分中上层掌事人掌柜的利益。” 于霁尘心里明白，水图南之所以想从自己这里得到支持，是因为她名下那六成话事权，实际上还掌控在大通手里，准确来说，一切还得于霁尘点头才作数。 “就晓得你会答应，这可是我从去年春就开始计划的东西，不会出太大偏差。”水图南顺势躺下来，手还被握着，胳膊遂环搭于霁尘身上。 于霁尘握着她的手没松开：“福也好，祸也罢，我相信的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于霁尘默了默，拽着那隻手翻身覆过来：“我的报应大约有二，一个在你这里，另一个，在书房墙柜最顶层的窄柜里。” · 货船巨大，其上旌旗可蔽空，停在岸边望不到尽头，出发前，织造局和商会在码头举办声势浩大的仪式，水图南受邀出席。 “东家，”被安排来水氏当差的毕税，撑伞迎过来，把人往马车处引，及时提醒道：“剩余的五万匹货，一个时辰后开始出仓。” “现在就过去，时间来得及。”水图南应着话，登上马车。 她正是水家老四水子群，见到挂着“水氏”字样的马车，她开口的同时涕泪俱下：“阿婆去了！” 于霁尘收到消息，处理完手里紧急事情赶到贫巷，时间已是傍晚，白日来帮忙的街坊邻居，尽数吃过饭后回家去了。 “你来了，”老二水盼儿出来迎住于霁尘，平静地把人往里请，“阿吃过了？还有饭，给你盛一碗？” 迈进门槛，首先看见的是棺材旁边，被用布绑在椅子里，身着衰麻的水德音。 “给你准备的。”她递过来一长一短两条带子，长的系腰，短的系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