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高照,落影树花。药味弥漫在屋子四处。正值盛秋,风飘过窗棂时,刮动铃铛,发出声声脆响。 而守在窗外的雀鸟们,也家家户户的聚在一块。 这里虽是南方,冬日不会比北面冷,但总归是要下雪的。雀鸟们聚在一块,像在开家庭会议,商讨去哪捡些细柴、叶子、草絮来搭建鸟巢,以备冬日。 屋外一片风光大好,景色宜人。可屋内,却并非如此。 二人间的气氛尤为紧张,男人悄悄偏过头去,有些后悔讲出此话。 他原以为,都是男子说这些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不料许知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上升到,已经将他厌恶了。 偏头的那边,许知捣药声的确重了许多,恨不得要把药渣全都碾成粉尘。光是听这,就知道他对此话的介意程度,多么深重。 不久,房中便飘出更加苦涩地药味,萦绕其中。 许知又烹了热水,端来瓷碗将捣好的药末冲开了来,布于碗中。 一刹那,那味道便浓郁四散。 许知停下转勺的动作时,男人就顿感不妙。没了神力,此药怕是苦的夺命。 旋即,许知便下了阎罗令,端起药勺面向男人:“张嘴,喝药了。” 男人转过了头,看向瓷碗内黑的彻底地药水,只感觉大难临头。 “医师,你加了多少味药进去啊?闻着……可真不好受。” “你尽管喝,问这些毫无意义。归根结底都是要入口的。若你不喝,那正好等死。” 许知的话语,仿若寒冰尖刃,刺得男人觉着这比胸口上的伤口还疼。 片刻,男人滚了滚喉结,微微张唇。 眼见唇瓣微张,许知便瞅准时机瞬间将勺中苦药送出,猛地灌去。 “唔!!咕噜咕噜——”苦药刺人,几乎堵得男人无法咽下,但许知却是想要他命一般,疯狂灌着。 甚至他喂药的动作娴熟又有巧劲,竟然逼得男人一口苦药都呛不出来,全都滚入喉间。 此时,男人欲哭无泪,被迫承受着。 他身躯动不了,喉中停不住。极苦的药味冲刷着他的灵魂,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他咽着苦药,正痛哭流涕时。舌间却忽然品味到一抹香甜,一颗蜜饯不知何时躺在他的嘴里,唇沿还有许知指盼的余温。 “一颗够吗?”许知低垂着眼问他,无什么波动,可话语却格外温暖心扉。 “不够。”男人回头,眸子注视起他那装蜜饯的罐子,一脸期待。 闻言,许知便又拿起一颗,喂入他口中。 只是这次,男人求甜若渴,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引渡蜜饯快些入口。可这一举动却刺到了许知。 他浑身一抖,人往后挪了半身。 不过,男人却不曾注意到这个。苦口生甜,他正乐得自在呢。 “嗯,怎么了?”须臾后,男人才瞧见许知的不对劲。 就当他正想问个明白时,岂料许知忽然黑着脸猛然身,端起药盒就匆匆离去,甚至不曾收拾。 他气愤的踏出屋外,人站在门口时,还投来一股嫌恶的回眸。 “……嗯?怎么了啊。”男人发着懵,无法动弹的身躯,努力又茫然。 就如此,许知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 躺在床榻的时刻过的缓慢,男人数着窗外的金秋黄叶,聊以度日。 他想着,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许是药效发作。 有了蜜饯,又吃了苦药。身上的痛感的确消失了不少,也是因而他才得以枕着秋意,好好歇息一番。 可这一觉却睡到了半夜,直至夜晚,他才朦胧醒来。 “咚咚咚——”门外出现虚影,又有人来送药了。 男人迷蒙蒙的睁着眼,那人也推开了房门。 只是,进来的不再是许知,而是冷言寡语的郎焕。 郎焕径直走来,默默落座配药。几番动作下,他一句话都没说。那遮盖的半边面庞,倒更显得冰冷神秘。 直至,郎焕配好了药,要喂于人前时。男人才好奇的发问。 “你们早上来的那位医师呢,怎么不见他?” “我们是分工合作,这会轮到我来给你送药了,患者。”郎焕回着,像背诵诗文似的朗诵此话。 显然,这是他制定好的回话语录。 “哦……那你的意思是,他明日会来?”男人又问,一口口喝下郎焕喂来的药。 苦药入喉,男人一下便感觉到,此时的药显然没白日的苦。 想来,许知真的偷偷加码了。 “我不知道,公子有自己的安排。”郎焕木讷的回着,继续一口口地喂药。 男人的乌瞳来回瞧着他,发觉此人跟霜一样,是个怕人的性子,便没再多话询问了。 之后,月色寥寂,郎焕走了。 男人躺在床榻上,凝望着窗外银月,陷入思绪之中。 他的确进到了疏竹村,按计划的入住了医舍。只是没想到,医舍的主人,这么快就看他不爽了。 日后,还要怎么说服他留下自己呢……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着不知不觉间又睡了下去,直至白日晨光苏醒,他才被刺的醒来。 天晴之时,鸡犬叫唤,又有人来敲响房门。 男人正醒着,便直勾勾地盯着门处,看是否为心中所想之人到来。 然而,门外的人影已经高许知一个头了。 不久,那人乐呵呵的推开房门,笑颜怒放。 郎景:“今日感觉还好吗?患者!” 是郎景,并非许知。 男人感觉心到有丝落差,他还以为是那个会阴阳他的人来呢。 不过,郎景乐擅谈天,帮他换药配药时,与他聊的火热,倒也不无趣。 然而,郎景总不能一直待在他这边。替他在伤口上了新药,缠上绷带后,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男人又躺了回去,不得动弹的日子真是无聊,唯有窗外的麻雀肯逗乐一番。 男人等着,等到日光斜照,房门又打开了。 他一瞧,又不是那人。 …… 失去了神力,身躯恢复的缓慢。过了将近十日,男人才能从榻上坐起,吃些正常食物。 不过,他仍不能下榻,要好生休养。 但好在,医舍的人并未暗中加害他,给的药、送的饭都是正常的。只是,来的人总不是那位医师。 医师总不来,他就越好奇。究竟为何躲着自己?说错了话他当是该道歉的。 究竟为何不喜欢那句话,自己应当只有夸奖的意思吧?为何,对自己的容貌避而不谈,他究竟长得多好看。竟能让霜,做出那样的评价。 越是好奇,似乎时刻滚得便越是缓慢。 男人坐着时,能隐约看到医师在对廊走过的身影。只是,他一直带着面纱,从未放下来过。 …… 一月后,落叶飘飘,白日了短。 医师似乎买了只狗,小犬身体不大,却好衷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四处玩闹。 时不时的,它也会跑到男人这里来。见它来过,男人便会叫霜将狗宝儿抱到榻上,好逗逗狗儿,度过一些时日。 可似乎,这样的举措又引得医师不满。他派郎景传话,叫男人不要过度霸占“金贵”。他不是你的狗,也不是个白吃白喝的狗。 男人无奈一笑,顺从了一半。 …… 是夜,凉秋惬意。 来到此处已过了一月半。男人的身子好多了,得以在屋内走动。只是他原想到外头看看,却遭了郎焕警告。 身处疗愈的患者,即便身体大好,也不要过多的离开医房,到处游走。若是来换药时找不到,会耽误治疗。 显然,男人听懂了这是谁的意思。他讪讪笑着,答应下来。 可是这夜,他却再也忍耐不住寂寞,于晚夜悄悄踏出了房门。 他披着外衫,在院中游荡。夜晚医师都该睡了,当是没人管他。 走在榻上时,时不时会有徐风吹过,草木摇摇。 深木浅廊,幽静农家。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就连医舍都如此温暖,没有死寂的气味。 男人在廊上走着,银月的光太过暗淡,他看清的事物并不多。虽说来了这已然一月多,可他仍未适应没有神力的日子。 他就这般在廊上荡着,直至走入院中深处时,被一棵槐树吸引了目光。 不知怎得,那槐树的叶子在银月的照耀下,格外亮眼,一时就被深深的吸引了去。 男人往那边靠着,绕到那处的廊上时,竟还意外发现了一人。 槐树飘影,月影重重。 白石子地的下院中,有一处椅榻。榻上,躺着一熟悉的人。 男人瞧着,怔神了一下。 不出片刻,他便向下走去,目光直勾勾地定在那人身上一分不挪。 许知正躺着摇椅,不知何时疲惫的睡着了。他平躺着,脸却侧垂,倚靠在自己肩头。 入夜,他也不再带着面遮,下半张脸的容颜,就这般露了出来。 许知睫深眉浅,唇瓣不大不小,红润的刚刚好。 悄悄地,男人走至了身前。 他定神看着,打量起他的容貌。 许知的呼吸声很稳,眼皮下沉沉的叠了几圈。想来真是累的不行,因为身旁烹的茶水还冒着烟,人就眯着了。 见状,男人定睛的瞧了许久后,才半蹲下身靠了过去。 他侧过身旁时,蹭到了许知的额发,有些发痒。 过会,他的臂弯伸过许知的腰及腿。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然而,许知似乎熟悉被人莫名抱起的感觉,并非反抗。 他意识朦胧,顺势靠在男人胸膛之上。 “唔……郎焕、郎景?”他朦朦得问着,困倦地只肯说几个字。 谁知,回应他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我不是他们,我是‘裴明’。” “裴……明?嗬呃!!”许知顺势念着他的名讳,等意识想明白这陌生地名讳时,人恍然间清醒了。 霎时间,黑夜之下二人惊蹙地四目相对。 许知一脸惶恐,可那双青色的眸子,却在黑夜中发着微微的光辉。 夏潭深水,浮萍其上。真是一双惊鸿的眸色,清疏又柔和。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其间,许知仍在惊慌中。然这个名为“裴明”的人,却忽然发笑了。 “哈哈哈,医师。你果真如我侍从所说,长得好看极了!”他开怀笑着,没有一丝要放手的意思。而脑子,也没想起来一月前意识到医师反感此话的结论。 对于医师不鸟他的日子,他过习惯了。 然而医师听着他的话语,似乎又反感起来。许知忽然挣扎着,不断拍着裴明的肩颈。 “放手!放我下来!”他怒意涛涛,嫌恶之心都写在脸上。 “啊……哎呀,等等。”裴明初时还不愿放手,可见他如此反抗几番折腾的用力,便将人放下了。 然而,许知就如那只要不关囚牢,就会飞走的雀鸟一样。人刚落地,便风风火火的逃离此地。 见状,裴明在身后喊了几句,要追上去时,却想到了什么。 “喂,医师!医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人渐渐走远了,他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许知再度甩下一个嫌恶的眼神,离开了他的周围。他虽然疑惑不解,但也知晓一些关窍。 他把自己当变态,当流氓了。 寒风夜露,近海的地方向来风大。一阵风吹来,刮过落叶后,裴明也寻回了自己的屋内。 想着,他再度下了结论。夸奖美貌的话语医师果然反感,可他却疑惑,夸人好看怎会有如此反应呢? 他躺在榻上,想着想着便又睡了下去。 失去神力,超过子夜不歇,人便会自主的困了。 照之前的样子,裴明想着医师或许不会来寻他了。 几番思绪时,他就觉得心底痒痒地。虽然在意,却无可奈何。 长夜漫漫,微风徐徐。裴明不会想到,许知在第二日的早晨,亲自来寻他了。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借金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