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晚衡,号角吹响了。 长号声彻八方,吹响关内关外的每一寸土地。 九黎发起了第二轮进攻,正值黑夜。 士兵们齐刷刷地从榻面上醒来,奔赴前线。 这次修造的护盾密不透风,九黎的少君并未如十几日前的黄昏那般,一招破盾。 他还未休整好,只是牵着飞马,站在关外等候观望。 玹灵子及众位将领们都聚在城上,帮着士兵们守卫。 神力一寸寸的流经城墙、土地、人烟。 他站在关口,眺望着面具之人。 除了思索他午夜攻城,却不大肆进发的目的外,玹灵子的注意力全然落在那面具之上。 他为何要戴面具,破相了? 不对,许是装腔作势罢了。十几日前那一斩劈断百层守阵,怕给他累够呛,但也……足够威风凛凛 。 香烛燃烧着,时刻一节一节过去。 守城和攻城的人都累个马不停蹄,但坐立在骏马之上的人,分寸未动。 将至天明时,九黎又退了。 护城阵法残破不堪,原本就破碎的城墙,更如断壁残垣。 一夜过去,守城的将士们皆疲惫不堪。 天蒙蒙亮时,军中无一人歇息。 空城之地,粮草膳食越发不精巧了。 微光亮,夜雪残。首领们聚在府邸,探讨对策。 郎景:“他们是想打损耗战,耗住我们不去援助它城!” 公深捶了下桌案,“这群阴蛇粘人的不行。君主,属下认为不能再耗下去了。” 守将们被彻夜的鏖战搞得筋疲力尽,心绪上头,只顾着一绝痛快。 恰逢此时,久未见得赵璐寻了回来。 “诸位,沉住气些。他们想拖人,无非就是等东风。我们,也要等这个东风。” 赵璐手上环着把琴,灰蒙蒙地。 她将琴摆在案上,供众位审视。 郎景上前,“殿下,这就是您所说的琴?” 赵璐一脸自豪,“没错,这就是空城计所需的琴。” 玹灵子端详着,“此琴乃上古法器吗?” “不,这只是把普通的古琴。我千里迢迢寻它,只因它是城中,声色最洪亮的了。” 闻言,公深不解,他抚着下巴的指间磨蹭半天也没得到答案。 “既不是神器,又不是好琴。那空城计寻一把琴,所做为何啊?” 城邦已空,九黎倘若哪天踏破城门,有琴无琴在众人心里的考量,是一样。 赵璐起了范儿,悠走起来:“古人有云,战时求东风、求天景,行军忌诈兵、忌骄纵。东风我们得等,可也能适当催一下呀。”她抚上那把琴,指尖擦过时,撂过一片尘埃。“有此琴在,日夜吹奏造欢歌达旦之景,诸位若是九黎,该如何想呢?” 赵璐的提醒恰到好处,迷茫的众人恍然大悟。 玹灵子起身应前。 “的确是把好琴,不过还要再添一份色彩。” 话落,其指尖搭于琴面。 神力贯雷流转,如奔赴江海的溪流,漫过琴弦片片。 法力稍动,除旧迎新。 霎那间,蒙尘旧琴,成了一把熠熠生辉地新法器。 金力流转,为它盖上了一层虚幻的障眼法。 堂下几人交汇视线,会心一笑。 不日—— 高山流水,曲阔长谈。 空寂的城邦忽而响彻起琴、鼓、笛、三音。 声徐惟妙,光是音色入耳,就能感觉到定有不少婀娜多姿的姑娘,在台上旋舞。 乐音游荡,陪伴着不少欢雀之声。 清扬峰高声之乐,引得丛林中的盯梢的暗兵持问生疑,这是作何? 不久,看哨的蛇儿层层汇报,将城中喜乐现象报给了头儿。 阴森幽暗地深林中,一道黑影窜到了主营中。 “少君,有军情来报。” 他口中的少君睨了眼过去,放下了手上的竹简。 “何事。” 明怨生仍带着那副雕刻精巧的面具,深赤色的双瞳不带任何心绪。 “这几日手下的哨兵说,清扬关境内竟然欢歌艳舞起来了。” “欢歌艳舞?” “是,歌音延绵不绝,日夜不歇的。” 明怨生揣上手,“这是在搞什么?” 他思索着,但下堂的随从有了成算。 “少君,他们这么欢歌达旦,定然是在挑衅我们!不如我们隔日就攻城,看他们还怎么载歌载舞。如今将士们都已经休整好了,成日听着这乐,大家心里都不自在。” 明怨生投目过去,“不,事出反常必有妖。先不急,让他们跳着。其他军部战况如何?” 话锋急转之下,随从心虚地挠了挠头。 “回少君,落尘副将那边进度尚可,可其他副将们……都还未有进展。” 明怨生叹了口气,“羲和当真是个难啃的硬骨头。真搞不懂父君为何要和朝云合盟,摊上这等事。” 话后,明怨生似不想继续多话,他飞了飞手,示意来人退下。 见状,随从单手搭肩,行了礼退去。 而后,明怨生又拿起了那竹简,继续瞧着。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欢艳之曲扬天,晚夜寂静时,歌声更显。 这夜高风亮月,入夜深沉时,清扬的歌声总算歇息了。 可唯有一首古琴,仍然妙音不绝。 此刻,正有人坐在城墙的屋檐上,迎着风月弹奏。 声色微转流动,不久便打动了偷窥的人。 “簌簌——”几声,黑影窜到了树桠顶上。 “夜这么深了,君主还有心思抚琴呢?” 琴音断了,抚琴的人平下了指掌。 “你不也是吗?夜深了,还有心思窥探呢。” 听的人嗤声一笑,“我可是要攻城的,自然得看着呀。” 音落,玹灵子撑在琴上。今夜他束起了发,风儿吹过时,金丝犹如丝带飞扬。 他歪着头,“是么?窥探的活,轮得到少君来做?” 两人之间隔着几百层的守盾,盾面时不时就拨动流光,将视线遮一层明一层。 “怎轮不到我?我虽是皇室,可也得与民同乐,感百姓苦忧啊。” 黑影撑着枝桠,一副懒散样。 玹灵子正了身子,又勾动了古琴。 他短暂地不语,待乐音惟转,才说道:“许久不见,竟不知你有当遮面大侠地心思。” 枝桠上的人动了动,他先是一诧,玹灵子居然拐弯抹角地关心他。可随后,又是一副溺色,偏头目视而去。 “是啊,逞英雄的大侠,都格外丰神俊朗,我偏喜欢当。” 明怨生的指尖流过脸上的面具,金衣人代指的东西。随着指尖走过,在那一寸寸降下的眸中,他想着些什么。 玹灵子瞥了眼,阵面太糊,他依旧看不清那人是什么容色。 什么都瞧不到后,他又转了回来。 琴波在玹灵子手中构现,波音阵阵,如听仙乐耳暂明。 明怨生赏着乐音,枝桠松动,他悄然挪了地方。“我记得朝云国的义云公主,曾写过这样一册话本。曲有误,周郎顾。讲的是一位少年将军与乔家姑娘的情爱别愁,故事不波不起,不伏不落,却全文都充斥着悲歌之意。 山盟海誓终成空,短暂地生命没办法陪伴彼此,纠缠生生世世。但年少曲误一首,却引得人倾心相顾,佳话永传。 方才你故意弹错几音,也是想效仿话本吗?” 玹灵子视线落在琴上,不曾抬眸:“少君莫误会了,吾只是不擅乐色罢了。” “好啊,那我来教你。” 话落,烈火声燃,赤色火光带动震音,再度劈碎了守阵。 哗啦啦中,琴声停了,号角吹彻八方。 碎片棱镜再度飘扬,如不久前的一日那般。 这是这次,二人隔着百丈距离,深深凝望着彼此互相注目。 明怨生仍是那副得逞的笑意,可玹灵子却多了几分沉稳。喜欢借金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借金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