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苏祈安又是一拳捶桌子。酒盏俱是震出响。“凭什么她这州官可以放火,我这百姓不能点灯!我就要听嫣菱唱小曲。”曹葆葆傻了眼。你酒量有这么差吗,一两杯就要撒酒疯了?好吧,喝醉的人不好惹,先哄着。曹葆葆指着长随开骂:“全怪你多嘴!”长随唯有配合:“是是,小的掌嘴。”“阿弟,这下高兴了吧。”曹葆葆回眸,咦,阿弟人呢?他左顾右盼……人呢?。人,已经醉醺醺的下了楼,踉踉跄跄地前往后院。早前有酒客调戏嫣菱,苏祈安英雄救美后,送她回房,是以认得嫣菱的屋子是哪间。正巧,她酒量不济,一颗头晕晕乎乎,像是被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松快不了。后院人少,她吹吹晚风也好。突然,左肩一疼,上半身往后仰了仰,撞着一颗柳树,硬邦邦,后背也一并疼起来。手杖掉在了地上。谁?敢撞我江南首富。她睁着眼,甩甩头,想要将醉意甩开些。只见两名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肩扛着一麻袋,急匆匆走远了。真粗鲁。苏祈安不同他们计较,揉揉左肩,捡起手杖,继续往前,亲自去请嫣菱。后院不算大,嫣菱的房间绕过半座假山就是了。苏祈安曲起指节叩门:“嫣菱姑娘,在下冒犯——”嘎——吱——门轴慢吞吞地发出声音,衬得无人的后院,多了丝可怖的气息。门……没锁。屋内倒还点着灯。烛火随风微动,苏祈安的影子明明暗暗。姑娘家的房间不能随便进,苏祈安喝醉了也没忘记自己在以男子身份示人。“嫣菱姑娘。”“嫣菱姑娘?”无人回应。苏祈安转身要走,将将一抬脚又觉得不妥,具体哪里不妥她不甚明晰,但姑娘家的房门随意开着,终归蹊跷。抬起的脚转了方向,落进门槛。“我进来了,嫣菱姑娘。”房中帷幔轻晃,仿佛女子的裙摆在摇曳。空气中有淡淡的熏香,静寂无声。照身铜镜映出她的模样。横杆上挂着轻飘飘的翠色披帛。好像……没有异样。罢了,先离开吧。。“阿弟,你醉了酒就别乱跑,害得哥哥我担心死了。”“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苏祈安甩开衣摆坐下去,执起酒壶倒上第三杯,饮下了肚,转眼就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曹葆葆:“?!”长随问:“云明郡马这就醉了?”曹葆葆上前去推了推人,毫无反应,呼吸却很均匀,回了他一个眼神,没错,醉了,醉得不要不要的。长随唏嘘道:“好差的酒量。”“搭把手,我们把她送回苏宅。”曹葆葆身残志坚,将苏祈安的胳膊横搭过自己的肩。话刚出舌尖,面前就涌来七八个人,乌泱泱的。有独孤胜、银浅和颜知渺,还有他家的母老虎和随从。“安……安安阳……”他老鼠见了猫似的发憷。“你伤还没好,就敢溜出来吃酒。”安阳气势两丈八。“我还没喝上几杯,就遇上云明郡马了,只顾着闲话家常了。”曹葆葆搁下苏祈安,端端站好。颜知渺紧着去接人,搂着苏祈安脑袋靠在腰间。苏祈安过惯了舒坦日子,桌子趴着冷冰冰,乍一下有了软绵绵热乎乎香喷喷的枕头,小脸不停蹭来蹭去。颜知渺耳根登时有了樱桃熟透的红,手一动,想要推开她,反而摸着她的脸颊,烫极了。又观她神色,醉得挺死,应该不会闹着脱衣服吧……颜知渺垂眸责备:“要我管你多少次,你才能听话不喝酒。”“嗯唔~”“你啊。”她们在你侬我侬,曹葆葆却是小命难保。安阳郡主老神在在的围着他,闲庭信步一般转了三圈,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就要管一管,免得哪天要上房揭瓦。“既然是闲话家常,也说与我和云明妹妹乐呵乐呵。”曹葆葆只好现编,但他是才疏学浅、胸无大志的草包,现编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遂将麻烦踢给长随:“你来说。”长随鬼机灵,一直坚信识时务者为俊杰,略略一掂量决定讲实话为好:“云明郡马她对初恋念念不忘来买醉,还要找琵琶女来唱曲儿。”颜知渺:“你说什么?!”第41章 郡马的初恋是谁?独孤胜好生后悔,他实在不该请郡主殿下来劝买醉的郡马回家。本意是借此机会让颜知渺明白苏祈安的情意,岂料半路杀出个初恋。独孤胜背着苏祈安出了繁辰楼,上了马车,一到苏宅,又背着人进了灼灼院,放上床榻。一日主仆,终生主仆。他顶着颜知渺的盛怒,冒死进言:“郡主,喜欢郡马的姑娘是很多,但娶了您以后,郡马正眼都不带瞧她们的。”“意思是没我以前她正眼瞧了。”“……”好伶俐的嘴。独孤胜受到暴击,“郡马她……应酬多,歌坊舞坊……皆是逢场作戏。”“青楼去过吗?”“绝对没有。”“骗子,衔翠楼的姑娘说她是常客,滚去扫茅厕!”“……”诈我,不讲武德。“愣着做甚!”“属下……告退。”“等等。”独孤胜折回身:“郡主还有何吩咐。”“郡马的……”颜知渺咬了下唇,“初恋是谁?”“属下……不知。”“罚你茅厕扫一个月,扫完我就找人牙子发卖了你。”好狠的威胁。独孤胜有原则,坚决守口如瓶。颜知渺魔教也不是白管的,擅长软硬兼施:“你真舍得和郡马主仆分离?”当然舍不得。独孤胜臣服了,略略回忆道,“属下入苏宅伺候只短短五年,那会儿郡马刚满十七,已是议婚的年纪,老爷迟迟选不定少夫人的人选,又怕郡马在外被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蛊惑,所以……”“所以什么……”“所以在丫鬟中挑了几个漂亮的送于郡马做通房,其中一个……长得特别好看,叫雅儿……”颜知渺剜了一眼美美睡觉的苏祈安,指间掐入掌心,好你个混蛋,还有通房。“但郡马洁身自好,从没碰过她们……郡主莫怪——”“扫你的茅厕去!”“……”坦白从宽还要扫茅厕?独孤胜垂首退了出去,合上门扉时,还心心念念着苏祈安,默念:沉痛哀悼。男子未经主家允许,不许擅入内宅,他不敢久留,却在院门口遇着了药嬷嬷。她是得了苏祈安喝醉的消息,赶来伺候。药嬷嬷:“独孤护院,你脸色好差。”独孤胜不掩怅然,把今日所见所闻仔细道来。“安阳郡主是去繁辰楼逮曹郡马的,不料与咱家郡主碰上了……听说她们一贯不对付……”颜知渺甫知郡马初恋当是不好受,且还是当着安阳郡主的面。他眼下还记着安阳郡主得意的表情。“这口窝囊气,郡主一定会撒在郡马身上的,”独孤胜重重一叹,“郡马今晚难过喽。”药嬷嬷深以为然,拿出年少时流浪江湖,遭遇仇家追杀后逃命的速度:“我去救郡马!”。银浅守在房门外,拦着药嬷嬷:“郡主有令,谁来也不见。”药嬷嬷急出一身汗,来来回回地踩着步子,思忖几晌,干脆在门外抬高嗓音道:“郡主,郡马娇贵着养大,弱不禁风,伤也没好全,您宰相肚里能撑船。”“郡马的身份……身份您清楚,她年幼时在苏州本家,的确和刺史大人家的嫡次女茹儿交好,茹儿小姐也送过她荷包,但她婉拒了。”“刺史大人也曾遣了媒人,来为茹儿议亲,可郡马不为所动,真要论起来,那茹儿小姐也称不上初恋,顶多是儿时玩伴。”门被哗啦扯开。颜知渺定定地立在那,胸脯风箱似的起起伏伏。“她竟然还有个茹儿!”药嬷嬷睁圆了眼睛,独孤胜嘴里的初恋不是茹儿?坏了坏了坏了,一时情急,越描越黑了。“郡主,您误会了……是,是,是那那那啥……”她那啥不出个一二。颜知渺烦躁道:“银浅,传我吩咐,即刻让所有管事妈妈来见我。”生气的郡主不要惹,银浅闷头去办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