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果没有和她们一起订机票,位置不是连着的,但小型客机的机舱就这么大,挨得还是相当近。郁九寒一回头就看到白凛果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地蜷缩起身子。飞行已经平稳了,郁九寒解开了安全带,过去对坐在白凛果旁边那位吓坏了的乘客说:“我和她一起的,暂时换下位置可以吗?”乘客慌忙地点头,匆匆让开了位置。“你怎么了?”白凛果的脸色很难看,但好在她的声音还没有虚弱到说不出话:“小,小姐,我恐高……”一听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只是恐高而已,郁九寒立马来气了。“恐高你还坐飞机?”“呜呜呜我想和您一起嘛,本来没什么大事的,只是起飞降落稍微有点害怕,谁知道会遇上气流嘛呜呜。”随着飞机平稳地飞行,白凛果的状态已经好起来了。吓坏了的空乘这才稍微放心,询问了好几遍确认没关系后离开,过一会送来了水和毛巾。“你真是……我服了你了。”“有您在我身边就不害怕了。”白凛果哭丧着脸,被安全带固定在位置上,只能以一个相当不舒服的姿势埋在郁九寒身上。好没用的东西,郁九寒撇了撇嘴。但既然已经换座位了,她也懒得坐回去,反正易书南也不准备和她交流了。这么想着郁九寒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易书南也在往后面看。脑子根本没转,郁九寒下意识朝她比了两个中指。刚和郁九寒换了座位,担心跟自己同机的人心脏病犯了死在飞机上所以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乘客看到这个中指,迷茫地眨了眨眼。看到易书南回过头去的郁九寒自顾自认为自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得意了两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向芷的母亲很爱她。她莫名想到了这句话。虽然郁九寒早就知道学姐家里条件好,也很愿意往这个小女儿身上倾注资源,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样吗,学姐是被妈妈爱着的啊,真好。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学姐身边有母亲也有恋人,应该不需要她这个引起蝴蝶效应的罪魁祸首关心了。飞机的后半段飞行没有再出问题,降落时白凛果握住了她的手,但情绪还算正常,没有恐慌发作。飞机着陆了,这座城市便是郁九寒从没回来过的老家,是她的母亲和小姨生活过又逃离了的地方。和她从小生活的那座四季分明、一入秋便凉爽下来的城市不同,这里还没有走出夏天的尾巴。郁九寒走下了飞机,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与这片祖辈生活过的土地共鸣一下。她感觉有一点紧张,甚至没空再关心学姐。像易书南这种应邀而来的人,郁家肯定会派车来接,为了表示尊重来的人应该有点身份,易书南同她相谈甚欢。郁九寒没见过家里人,上辈子继承遗产都是律师全权负责,她迷迷糊糊地就收到了一大笔钱,也不知道被别的亲戚贪下了多少。过程比她想象中还顺利,还不如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几下刺激。接机的人开车把她们带到庄园里的别墅住下,易书南说一切从简便好,不用特地招待。于是管家便把时间留给了客人自己,只是说了明天晚上老太太会给各位接风洗尘,希望各位赏脸光顾。面子是给足了的,不过给的是易书南。郁九寒觉得别扭,按理来说,这是她的家对吧。但没有一个人关照她,她也感受不到任何家的氛围。明天的接风宴应该是关键,要怎么才能让祖母心无芥蒂地认可她这个孙女呢,怎么开这个口呢?其实就算郁老太太没有认她,也总该知道自己的孙女长什么样,郁九寒不觉得祖母会不知道她来了。好紧张,好奇怪,明明是亲人。郁九寒想了很多办法要见到祖母拿点零花钱,突然有了这个机会,她反而觉得没准备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只会越想越多,郁九寒决定出门烦烦白凛果。那家伙有空一定要粘在自己身边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来找她。打开门却看到了易书南站在门外,正巧要敲门进来的样子。“你过来干嘛?”郁九寒问,“你有没有给这里的人说我的身份啊,她们对我也太冷漠了吧。”“由我来说吗,这太奇怪了。”易书南走了进来,“像这种地方身份比血缘还重要,何况是你。”好吧,求人不如靠自己。郁九寒回到床边随意地坐下:“你过来有什么事跟我说吗?”易书南却不像以前那样,和她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时间似的把话说完便离开,而是像没什么事做一样,慢悠悠地迈步,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你在这住着习惯吗?”她突然问。郁九寒觉得莫名其妙:“才来几个小时啊,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易书南点了点头。这态度更让人觉得奇怪了,她想说的明显不是这个,问来问去没有重点,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吗。“其实你想要钱的话,没必要非在郁老太这下手。”易书南晃悠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在背后评判长辈不好,可她实在是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再加上你们没有相处过也没有感情,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难道我就不知道这个吗。”郁九寒撇了撇嘴:“但没钱又能怎么办,你给我吗?”“嗯。”郁九寒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还是易书南吗,吃错什么药了?”“你可以到我这来,我们一起工作,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易书南的目光看向别的地方,“做为最初一起创业的伙伴,我也可以分你一些股份。”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许久才把视线收回,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郁九寒并不信任的眼神。第40章 能不能给我一点安慰“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建议罢了。”易书南负手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调动了哪几块肌肉,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难以接近:“你不觉得这样的路更简单容易些吗,总比强行融入一个不熟悉的‘家’要轻松得多。”郁九寒歪着脑袋,她在思考。“我不干,”她往床上一躺,“你是要我去工作吗,我才不打工,除非让我当老板。”“可你什么都不会,怎么做老板。”“当老板需要会什么,能使唤人就行了。”郁九寒一挑眉,看着易书南调侃道:“你,给我去赚两个亿来。”易书南没有搭腔。郁九寒又补充道:“而且我才不觉得你有那么好心,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易书南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她走到了郁九寒身边,坐在了她的床上。这个动作让郁九寒有些惊讶,她倒不是很在意有人坐了自己的床,而且这又不是她家。但易书南这种按照人们应该相互保留最大隐私权的准则行事的人,连别人的卧室都不会随便进,何况突然坐到她的床边。社交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当社交距离被打破的时候,要么是在挤压空间表示侵略,要么是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发展关系的信号。郁九寒觉得易书南应该是前面那类人,可从她安定的表情来看,她更倾向于表达后者的感情。“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好心?”易书南反问道。郁九寒额头青筋一跳,想起了上辈子那个掌控局面后就往慈善机构里捐了一大笔钱的易书南。从社会贡献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好人,毕竟她会按时交税。“省省吧,你之前还和我谈生意呢,一副捞不着好处誓不罢休的模样。”“人是会变的。”“这才几天啊你就变了,螃蟹换壳吗?”易书南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但这次没让郁九寒感到厌烦。比起那种皱紧眉毛的审视表情,易书南这次更像是在表达悲伤。郁九寒听到了对方细微的,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叹息,还有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我的哥哥想杀了我。”郁九寒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别拿这个跟我卖惨,我知道你们这窝兄弟姐妹都恨不得对方死得越惨越好。”“是吗?”易书南勾了勾嘴角,却没能牵扯起一个微笑。她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一直遮挡住的伤疤。“你能知道并不奇怪,这样的把戏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她说,“那时我五岁,做为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见到了比我还要年长的哥哥。那时候他缩在父亲身后,一副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的样子。接着在大人留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里,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我流了很多血,脑震荡,缝了好几针还留下了伤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