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她说。“嗯,分手后假装大度祝福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郁九寒投去幽怨的目光。向芷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过不多久你又会恨我啦。是回来纠缠着和好,还是在心里暗戳戳地恨,你是哪一种呢?我都见过,哪种都不算奇怪。”郁九寒把剩下的咖啡喝掉,起身准备离开。向芷还在身后继续说:“因为自尊什么的恼羞成怒离开,这样的情况我也见过哦。想清楚点再走吧,什么时候回来和好都没问题,宝贝你长得真的很好看,我们不谈感情也许会更适配一点。”郁九寒猛地回头,看到的是向芷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营业的笑容,你分明可以在这双眼中看到深情。那张脸,明明是如此……她走出咖啡店,又忍不住想哭。她想起早上被闹钟叫醒有多么难受,想起夏日烈阳下炙烤的温度,想起昏昏沉沉几乎要晕倒的感觉,想起那些听不懂人话的顾客。她又想起学姐有力的怀抱,还有店长打量的目光。郁九寒呜呜哭了起来,走在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一开始她就对自己说了,辛苦工作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要庆祝学姐的生日,并非是学姐向她索求了什么。所以一切的辛苦和后果也应当自己承担,怪不到别人身上。可是,可是果然还是会咬紧牙关,不甘地想道。我如此辛苦,不该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对,学姐没有要求过她。可她的出发点就是学姐,所以向芷不该为此负责吗。当然是不应该的,可郁九寒还是哭,她还是想,如果不是为了学姐的话,她不用那么辛苦。不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必多出许多辛苦,不必小心翼翼地揣测对方的想法。郁九寒哭着哭着,突然愣住了。她停下了所有动作,眼泪没了阻挡,还在一颗一颗地往下滚。她和向芷是两个成熟的个体,就算没有任何付出与奉献也能活得好好的。她为了学姐生日打工的行为完全是自我感动,尤其是后面几天,她已经清楚自己和向芷没法长期走下去了,依然没有辞职,自虐一般在奶茶店里接受折磨。都是这样自顾自的付出了,到头来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还是会把过错推到对方身上去呢。“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何必这样辛苦?”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郁九寒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动摇过。她对学姐的付出是自愿的,小姨对她的呢?那时候她还是一个离不开人照顾的孩子,小姨不得不辛苦地抚养她啊。明明是不喜欢小孩的那个,却不得不把一个高需求的坏脾气小孩养大。小姨最后得到什么了吗,一身的劳损,年纪轻轻昏迷不醒?郁九寒比任何人清楚自己是多么不合格的小孩,不仅没有体谅小姨的辛苦,也几乎没有关心过她。这种情况下,无论多么愤怒,多么怨恨都是能够理解的事。所以才在最后的时光挣扎着醒来,用那样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瞪着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何必这样辛苦。”郁九寒一路哭着往前走,到最后支撑不住,只能靠在墙上往下滑。“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可她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就算小姨对她的喜爱是真的,也无法抵消白白付出带来的失望。就像郁九寒对向芷的喜欢也是真的,却在此刻无法控制地迁怒。“我不明白……”郁九寒喃喃自语,“我不懂,那样的温柔也是假的吗?”“不要,不要,我不要。”她像小时候那样耍赖,却没有人给予回应。“怎么能不爱我呢……”郁九寒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她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甚至也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去哪。只是跟随着身体本能的动作,晃晃悠悠往地铁站的方向挪动。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的声音,郁九寒不想去看。无论是谁发来了消息,她都不想理会。走上扶梯,郁九寒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随着扶梯下行一起坠入深谷。但手机的提示音响个没完,到底有多少条消息啊。郁九寒烦躁起来,她不耐地拿起手机,看到来件人时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是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人,久到郁九寒以为她们再也不会见面,于是将她理所应当地抛在了记忆的角落。白凛果。不需要点开对话框,消息一条叠着一条,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好久不见。】【您有没有想我?】【您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真是让人伤心。】【易书南是好的伴侣吗,我想不是。】【向芷是好的伴侣吗,我想不是。】【真是傻得可爱又不听劝的小姐,我不是告诉过您吗,她们并非良配。】【现在我回来了。】【我好想您好想您好想您好想您】消息弹得飞快,没有解锁的屏幕过不几秒就自动熄屏,黑下去的前一刻还有新的消息弹出来。可郁九寒已经没心思解锁去看了,她在漆黑一片的屏幕上,只能看到自己呆滞的脸。伤心在此刻,已经是太过奢侈的感情了。郁九寒吞了吞口水,地铁站中的嘈杂环境全部消失,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巨大的心跳声。砰砰,砰砰,清晰而有力。像感受到了某种预兆,郁九寒僵硬的,一点一点地扭过头去。在无数灰白色的、面貌和目的都模糊不清的npc中,白凛果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冲着她笑。“嗨。”第79章 推翻一切,站在了最高点“好久不见。”面前的人瑟瑟发抖,几乎进入了一种因恐惧而产生的惊颤中。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前进一步,对方就会采取某些极端的举动发泄情绪。多么可怜可悲又可笑。“不想跟我打个招呼吗。”“母亲。”易书南知道她已经把对面的人逼到极限了,可依然没有停下。她闲庭信步地跟在母亲身后,步入这座她儿时居住过的老宅,走进大厅,走进长廊,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母亲狼狈地逃窜,似乎正在靠近她的人不是亲生女儿,而是前来索命的恶鬼。一直跑到了三楼的露台,这再也没有退路的地方,她的母亲才不得不停下来。此时此刻,应该说一点求饶的话吧。可她没有,她面前是自己的女儿,那个沉默寡言了二十多年一直对她言听计从的女儿。她怎么会对她低头。“你个不肖子。”她拼尽全力大吼道,“你毁了你父亲和弟弟的事业,你毁了他们的生活。你没有一点良心吗?看看这养育你的地方,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长大成人,你没有一点点愧疚吗!”易书南不想跟她吵架,拿着大道理互相辩驳什么的,她没有那样的时间。“易秋行在哪?”母亲立马瞪大眼睛:“你……你已经做得够过火了,还不肯放过他吗!”“他总得回来还款才行。”易书南又开始整理袖子,“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母亲的表情几乎抽搐了起来,连易书南都摸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最终母亲泄了气一样倒在地上,抬起头来仰望易书南:“你什么时候长得这样高,又这样陌生,我都认不出来你了。”“你以前那么乖,那么听话。你不知道这个家有多冷漠吗,你爸爸根本不顾家,也不爱你和弟弟。你知道我在这个家有多辛苦吗,我苦苦为你们争一份权啊,孩子。我那么辛苦,逼你学这学那,不就是为了你和弟弟能过上好日子吗?你以前会体谅我的,现在怎么变了,我的好孩子,是谁教坏了你?”易书南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她把衬衣的袖口扯出来,窝好,一圈又一圈地抹着褶皱。“你们终究是一家人,血缘是无法抹去的,这可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关系啊。你放他一条生路,这样大的家业你自己打理不过来,还是找亲生的兄弟更信得过啊。”易秋行想杀我,易书南想这么说但她放弃了。“他还小不懂事”,易书南都能猜到这样的回答。“易秋行在哪?”她还是这样问。母亲的脸突然变得可憎起来,易书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脆响。她的脑袋歪向一边,呆愣愣的,耳朵嗡嗡叫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先听到了声音,然后是耳鸣,慢慢感到了脸颊温度的升高,最后才是痛。真是奇怪,她不该反应得这样慢的,又不是第一次被打。手心,大腿,小腿,后背,臀部,击打这些部位和扇耳光又有什么区别,幼小的她常常在哭喊出来之后,才意识到火辣辣的痛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