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领民们的情绪受影响归受影响，领地的生活秩序大家有目共睹。况且，大家又都知道【暗影魔龙】寻找目标的方式，心里应该清楚这片领地是这一带最安全的。 西尔维娅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差点引发糟糕的后果，抱歉地颔首：“下次我一定走门。” “……谢谢。”叶沐余惊未了，满目不安地打量她，“殿下有事？” 叶沐愣了愣：“怎么了？” “然后，就在昨晚，因为亚伦不陪我喝，我自己去了度假村的酒吧。” 叶沐锁眉：“这种说法从一开始就存在。” 叶沐明显一愣，不明白西尔维娅想说什么。 “子爵小姑娘”——怪异的称呼让叶沐打了个哆嗦。 她强咽口水缓解了一下这个称呼带来的别扭，又说：“我还是不太明白……” “‘乌合之众’意味着，在天下太平的时候，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但一旦出现危机，他们就很容易阵脚大乱，很容易偏听偏信。” “拿现在的情况举个例子。”西尔维娅俨然已是一副讲课的姿态，点开一块空白面板，在上面写起了“板书”，“原本的情况是，你的领民并不因为【暗影魔龙】感到焦虑，那些谣言也引不起风浪。但现在，附近的城镇相继覆灭，焦虑情绪开始在领民之中蔓延，他们变得疑神疑鬼，这就为谣言的传播提供了土壤——人们在这种时候很容易对自己说‘或许它不是真的，但多留个意又有什么坏处呢’？可其实坏处很多，加深焦虑感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坏处了。” “你要知道，就算没有【暗影魔龙】的存在，这种恶性循环也是很糟糕的情况。更何况现在还有【暗影魔龙】——”西尔维娅说到此处顿声看叶沐，叶沐适时作答：“【暗影魔龙】会嗅到目标的味道。” 叶沐听得心惊，不由反思着低下头：“我很抱歉。” “呃……”叶沐一懵，进而隐隐发觉：怎么好像被留了课堂作业？！ 叶沐了然：哦，原来是课后作业！ 短暂的懵逼之后，叶沐选择认命。 ——于公，这波亲王对子爵，西尔维娅在身份上对她全方位压制，别说给她出个题了，就是让她去干什么跑腿打杂的活，她估计也没资格抱怨； 叶沐早就听说她不仅位高权重还是前王储的老师，虽然前王储是个什么实力水平她不大清楚，但能给王储当老师的，无论古今中外都不会是一般人！ 她说感谢都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于是，以撒晚上拿着旧城修缮的新进展来找她的时候，罕见地看到她不是在厨房，而是在案前！ 叶沐头也不抬：“殿下给我留了个作业。” “……也不算作业，就是留了个问题给我，让我明天给她答案。”叶沐解释。 这完全就是“西尔维娅风的经典作业”，他再熟悉不过了。 并且，凭他对西尔维娅的了解，不论叶沐这份“作业”写得怎么样，明天西尔维娅都会对她的认可更多。 西尔维娅喜欢通透且踏实的人。 “这不太好吧？”叶沐终于仰头望向他，想了想，又翻出两张白纸给他，“要不你也写一份？明天我们一人交一份，殿下或许会更满意？” 这种问题对于在这方面受过系统教育的以撒而言，是有标准答案的：第一步是官方辟谣、处置几个传谣者，再用一些事件侧面印证那些说法的确是谣言，初步安抚住民心。 他在这份“作业”里并没有为了衬托叶沐的才能而放水，答题答得十分完善。一方面因为这不仅是个作业，同时也是领地正在面对的问题，本身就需要一个完整方案。！ 第二天，西尔维娅如期而至。 然后是叶沐那一份。 然而西尔维娅只看了几行，就抬眼看向她，眼里没有嘲讽，倒有点新奇：“‘转移内部矛盾’？” “但是——”她深呼吸，“您昨天强调‘就算没有【暗影魔龙】的情况’，我觉得您的关注点不仅在龙身上，所以写了一个在我看来实用性更广的方案。” 可这好像没什么道理。 这话使得以撒猛然看向叶沐，心生惊异，同时也替她紧张。 西尔维娅未作置评，只说：“说下去。” 西尔维娅挑眉：“练兵？” 西尔维娅轻笑：“既然这样想，你又何必同意让以撒去说服我签那种合同呢？” 即便西尔维娅先前也已和她谈论过一些严肃的问题，她的这种沉肃对西尔维娅而言也仍旧是陌生的。 ——她多么希望，这种威严感能出现在王子身上。 她期待见到这种气质已经太久了，可事实却是以撒太优柔、多里安太奸猾，就连国王陛下都…… 可惜叶沐并不知道西尔维娅的期待，于是这种沉肃也只在她面上存在了短短片刻就消失无踪了。 这种小情绪令西尔维娅笑出声：“你好像一直很怕我，子爵。” 放眼整个王国，有几个人面对西尔维娅女亲王能不怕？！ “你是个……怎么说呢，很有天赋的领主。”西尔维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以撒：“你知道的，我曾经是前王储的老师，我一度将他视作我最得意的门生。但现在，我想他输了。” 这评价对叶沐而言太过夸张，她蓦然抬头，满眼惊悚。 “……”以撒眼帘低垂，一语不发地听着西尔维娅“拉踩”。 以撒：“咳，谢谢您的认可，殿下。” 叶沐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人们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他们开始关注其他事情，那些谣言的传播自然就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