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冰碴砸向太和殿广场,林半夏的金甲在雷光中片片剥落。她望着掌心随血水消融的玉玺残辉,耳畔忽闻苗疆祭鼓的幻音——那是阿娘在火海中跳最后一支傩舞时,用骨槌击打人皮鼓的闷响。 "盟主!西华门!"赵骁的嘶吼混着断臂之痛。这忠仆以身为盾挡住三枚透骨钉,左肩白骨森森可见。林半夏旋身挥剑,剑气扫落檐角潜伏的东厂箭手,却见坠落的尸体额心皆刺"肃"字——魏忠贤竟在皇城根下,另训了批死士! 独臂老者突然从金水桥底暴起,陌刀劈开暗渠铁栅。浑浊的水流中浮出三百具贴着黄符的铜棺,棺盖缝隙渗出腥臭的尸油:"狗太监用运河尸傀运火药,要炸龙脉!"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隆起如龙脊。林半夏剑插地缝稳住身形,见太庙方向升起九道血柱——每根柱顶都浮着具水晶棺,棺中竟是历代暴毙的东宫太子!他们的心口插着刻有肃宁印记的陨铁钉,钉尾缀着的铜铃正与林半夏腕间银镯同源! "你以为斩了咱家的肉身,就能断这二百年的局?"魏忠贤的声音从每口铜棺中传出。午门突然洞开,涌进的不是禁军而是三百头裹着锁子甲的西域战象——象瞳赤红如血,獠牙上刻着工部火器司的密文! 林半夏踏着象鼻跃至半空,剑尖挑开鞍座皮囊。倾泻而出的不是火药,而是浸泡在汞液中的巫傩法器——她认出其中那串人骨念珠,正是七岁那年亲手为夭折的胞弟所制! "阿弟..."剑气忽滞,一头战象的獠牙洞穿她左腹。金甲崩裂处,蛊王纹身突然离体,化作赤蟒缠住象首。赵骁趁机掷出雁翎刀,刀身嵌入象牙密文,引动雷火将巨兽炸成碎片! 独臂老者突然吹响骨哨,坍塌的东华门废墟中冲出十二具青铜机关兽——这些墨家失传的破军弩,竟被改装成喷吐铁砂的火龙!戚家军阴魂附身机关,铁臂挥舞间撕开象阵防线。 "乾坤未定!"林半夏抹去唇边金血,剑指太庙血柱。背上的刺青突然化作活龙,每片金鳞都映出段血腥记忆——洪武三年的苗疆屠村,永乐帝活剐三千工匠修陵,嘉靖帝用百官炼丹...原来朱家龙气,早被历代冤魂蚀成赤黑! 魏忠贤的真身终于在血柱顶端显现——那是具由玉玺残片拼成的骷髅,左眼眶嵌着传国玺缺角,右眼眶燃着钦天监的磷火。他挥动脊椎骨铸成的权杖,杖头三百颗东林党人颅骨齐声诵咒,唤来裹挟着瓦剌怨魂的沙暴! "阿姊,接剑!"稚嫩的童音穿透腥风。林半夏猛然回头,见坤宁宫废墟中站着个浑身浴火的男童——分明是七岁夭折的胞弟模样!孩童双手捧着的苗刀,正是当年阿娘自刎所用的祭器! 幻象?陷阱?她不及细思,男童已被沙暴吞噬。魏忠贤的狂笑震动九霄:"想不到吧?你林家早被种下子母蛊,你活一日,你弟的魂魄就..." 剑光如虹贯日。林半夏踏着戚家军英魂的肩膀跃起,苗刀与断剑交叉成十字。当刃口触及玉玺骷髅的刹那,太庙血柱轰然崩塌,三百口铜棺中飞出医道盟先辈的残魂——这些被历代帝王炼成丹引的怨灵,此刻却结成北斗阵护住她的心脉! "不可能!咱家明明..."骷髅的咒骂被苗刀斩断。林半夏的银镯突然炸裂,碎片嵌入每枚玉玺残片。传国玺的"受命于天"四字在金芒中重组,而"既寿永昌"却化作血雨浇熄了磷火。 地动山摇间,赵骁用最后气力掷出雁翎刀。刀身穿透魏忠贤的右眼眶,将传国玺缺角钉回玉玺本体。独臂老者引爆所有机关兽,火光中九条龙形地脉破土而出,却在触及林半夏时温顺如绦——原来她才是刘伯温当年斩不断的最后龙脉! "阿娘,我悟了..."少女天子轻抚心口缺失的鳞片,任由地脉将自己扯向九霄。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她的身躯在金芒中消散,唯余传国玉玺坠入太和殿废墟——那"永昌"二字上的裂痕,正与苗刀缺口严丝合缝。 暴雨骤歇。幸存的戚家军阴魂跪地高呼,却见御道裂缝中钻出嫩绿新芽。赵骁倚着半截蟠龙柱,望着掌心随血水流逝的虎符碎屑,恍惚听见七年前苗疆山谷的蝉鸣——那日他奉命屠村时,躲在尸堆中的少女,眼中燃着同样的金芒。喜欢明朝女盟主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明朝女盟主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