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恢复高考后,很多过去出身不好的老教授都被重新启用,应该不至于落魄扫地。 “谢谢你啊,同志。”那个老大爷眼睛浑浊,眼尾尽是皱纹,加上花白的头发,尽显年纪,他打了个哈欠,“我这把老骨头没事,就是动不了了,可这地还得扫,你能不能帮我把这落叶都扫了。” 老大爷对上秦瑶的表情,他亦是一头雾水,这家伙又不像是嫌弃,也不像是愚笨,反而露出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就像是舞台底下看戏的。 秦瑶摇头:“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寓言故事,好像眼前出现了一个河神,问我,诚实的好同志啊,你掉的是个金斧头还是银斧头还是普通的铁斧头?” “女同志,你怎么意思?” “当然,您也可以说您是捡破烂的,专门捡学生老师不要的书。” 秦瑶先发制人道:“大爷,您是学校的老师吧,还是以前的老教授?” 老大爷:“没听,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大爷:“……” 袁容瑾黑着一张脸,哪来如此不着调的小年轻,还扫地僧,偷偷看了多少武侠小说。 没什么名气反倒是好,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去。 二零二四年距离一九零零年,已经时隔一百多年之久,像袁容瑾这样的老前辈,那简直就是活着的历史课本。 原本秦瑶还不当这老大爷是什么,现在真心崇拜了片刻,以前哪还能见到这样的活宝贝。 袁容瑾:“你这个丫头,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想装b人家不接那个茬,都还没有装起来,人家就当你是个b了。 秦瑶主动道:“老师,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过去的事情?要不要我给您写一本自传啊?” 袁容瑾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写自传,谁要你写自传啦,他什么时候提到要写自传了?他从来没想过写自传。 原本他听说眼前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又是办期刊,又是开座谈会,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夸夸其谈的人,没什么真实本事,唯独口号喊得响,才能引人关注,博人眼球。 袁容瑾雪白的眉毛抖了抖,又觉得委屈,又感到新奇:“我看你还有点本事,我跟其他老师最近要搞个文学讲习班,你能不能过来给我当几天助理,也不耽误你什么事。” 未知的一切让人着迷。 答应了给袁容瑾当文学讲习班的助理,秦瑶在回家的路上又恍惚想到,好不容易清闲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多揽事。 很多八()九十年代出名的作家诗人,这会儿正在上大学,在人家还没出名的时候,打好关系,招人家约稿也方便不少,利于将来发展,扩充人脉资源。 想到这一点,秦瑶不禁为自己感到汗颜,在以后那个高度效率化的社会,一切都是为了往上爬,注重效率不浪费,精神却被压抑到极点……哪怕人们为了权衡利弊,也会做利益化和效率化的选择。 文人相轻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是人难免会嫉妒,会互相攀比,而写文章又跟数学不一样,数学是恒定的答案,文章是一千个人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量化的判定标准,也分不出什么高下。 另外,文学成就高的,受众一般都很少,受民众追捧的,往往是通俗类书籍,就像是哪怕鲁迅名声再显赫,但在民国时期,最受民众追捧的,销量最高的还是鸳鸯蝴蝶派的书。 秦瑶有点期待跟这类理想化的文人接触,同时也怀疑真有这种理想浪漫的人吗?在以后大家都被高房价压迫的时代中,个个嘴里都是暴富钱钱钱,也不是个人的错,而是三十年的房贷真压得普通人喘不过气。 她也会有一些理想主义的想法,比如拥有一家动物园,再开一个作者俱乐部,作者晚上写书,白天给她当动物饲养员。过于理想化了。 “嗯,还遇上了一个意外的老头,哦不,我得尊重点,老教授。”秦瑶笑着把自己遇上的碰瓷老大爷讲给顾呈听,顾呈得知袁容瑾跟秦瑶的对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见了袁教授之后,我对你有信心多了。”秦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吹着气,一边点点头。 “这袁教授是个挺英俊的老爷子,哪怕年纪这么大了,一米八,也没驼背,人精神着呢,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无比儒雅英俊的男青年。” 清瘦高挑的还真少见,这样的人,也怕是严于律己,当然,七八十年代清瘦高挑的居多,这正是时代的原因,普遍都没油水,吃不胖。 今天见到袁容瑾,才发现清瘦又瘦高瘦高的老头,还挺不错的……希望老顾同志也能保持如此,老了带他去跳广场舞也不会丢人,兴许还能获得一众老姐妹的羡慕。 “你——”顾呈放下水杯,他双手叉着腰,原本就修长的身躯如同长壶似的被拉长,天气热,他又喝了热水,鼻尖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的皮肤不白,却很细腻,近距离看,润泽而光亮。 “你乱想什么呢?”小秦同志没好气地拍他的脑门,这家伙,简直就是雄竞上头了,夸老头子长得帅气都要吃醋,有本事五十年后就给她变成一个帅老头。 “我看你就是讨打。” 大儿子瑞瑞像她,天然带点儿肉乎乎,明明也不重,脸却比铭铭有顿感,长得过分柔和了些,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宝贝。 而铭铭这家伙,从小就是相对精致有棱角的脸,一些小姿势是真风骚,昨天秦瑶还发现这家伙学会了“贵妃躺”,小小年纪,可有范儿了。 “你又偷糖吃是不是?”凑近了一些,秦瑶就闻到了小儿子身上的糖果香,立刻知道他干了这么好事。 哥哥瑞瑞老神在在立在一旁,秦瑶原本想夸夸他,后来发现他手上沾的油——这家伙是文静多了,但也没少吃就是了。 老大是有些腹黑啊,亏他还天然“亲和力强”。 顾呈:“没那回事,孩子像你。” 秦瑶接了文学讲习班的活,对这件事十分上心,更是抽空腾出了时间,去参加讲习班的活动,编辑部的人也非常支持,希望自家秦总编能多遇上“人才”,将来能骗几个人才过来,那就最合适不过。 “袁老爷子,您家的书真多啊。”秦瑶去袁容瑾家里参观了,袁老家里全是书,堆得满满当当,还养了一只老猫,用来抓老鼠的,只是这猫老了,抓老鼠不中用了,有些书还是被老鼠啃了。 秦瑶哑然:“它的命就是被老鼠啃?” 秦瑶:“……” “是,你先熟悉熟悉名字。” 讲习班上课,是在公共大教室,秦瑶从旁辅助,更在旁边观察讲习班的人员,中间坐着个大高个,国字脸,长得一脸拽相,不用说了,这肯定是个诗人,很有自己的风格和气势。 也有那种大众眼中的文人刻板形象,一个清秀高挑的小生,戴着副圆框眼镜,爱给人看相,更是舞到了秦瑶的面前,问她要不要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