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隔阂兄弟疏离算什么,他的小孩儿只要看得到他就够了,不需要旁人来宠爱疼惜。他终于在滔天怒火中摔门而出,又在亲眼目睹他们耳鬓厮磨的打闹后彻底失控。
沈铎几乎不能回想自己的疯魔,小孩儿歇斯底里的诉说使他愧疚难当,可当他搂上来道喜的瞬间他又雷霆震怒,他记得自己因为小孩儿决绝的做法而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还试图撕扯他的睡衣,扼着颈子将他毫无尊严地压在身下。他真的快要疯了,几乎就要摁着他的小孩儿失态逼问,你不是说你只爱我吗?你不是心甘情愿等着我吗?!我去结婚算什么,是找了个人,可现在都离婚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我?为什么还让别人碰你?!你真的爱我吗?!
他仿佛又变回从前的自己,表面成熟冷静实则孤傲孑孓,得一分爱意便多一分疑心,揣测琢磨,总害怕自己不能勘破谎言背后的不纯动机。整个沈家,就是这么教他长大的。
他被矛盾的心绪折磨,险些就要收不住手,是他的小孩儿不服软,叫他压了一掌的骨瓷碎片又结结实实挨了重拳。他的小孩儿在撕打间像狼崽子似的龇尖牙,也照样哭,热融融的血和泪淌满脸颊,哀戚惨烈,逼得他抬高了手掌却迟迟打不下去,最后只能在彻骨的巨痛和他的哭声中狼狈起身落荒而逃。
再不走他怕真的要糟糕,也只等仓皇回到荒郊野外的宅子里他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打那么多电话是为了能见他一面,他想要见面是为了求他原谅,他到海城国际去,并不是为了伤害他,甚至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想过要伤害他。
他只是想抓住他,他太孤独了,总想有个人来陪陪自己,可等他的小孩儿真的接近了,他又打从心里恐惧自己因为那样浓烈的爱意而患得患失。
十八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想要的始终只是一个爱人,而不是致命的软肋。
所以后来他才会选择那样一段离谱荒谬的婚姻——尤杨,他想起他过去的伴侣,诚然,他们在纽约相识相知,亦曾在雪夜星空下坦诚相拥,但是这段人人艳羡的婚姻未必有表面看来那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六年,他在纽约度过了六年,六年来的日日夜夜,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荒淫无度的生活里他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刚到纽约的时候他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沈之虞找来的医生和药物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他无法入睡,因此性事才会成为他自我纾解的途径,青春鲜嫩的男女,妩媚妖冶或是清纯伶俐,总归有人能叫他在漫漫长夜里寻到一丝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