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一定回来,而且绝对不迟到。”
“午饭前就得到家,节气到了,妈妈让阿姨煨时令菜给你吃。”
“还有呢?”
“忘不了,家里刚订了秋茶,到时候茶点就做桂花糕和渍糖藕,都是你喜欢的。”
小孩儿心满意足笑了:“那我一定起个大早,不让家里几个兔崽子抢了新鲜。”
老太太也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着脑袋说你呀。
虽费了些功夫,但好赖是讲通了,小孩儿让老太太挽了他的手臂,母子俩一面絮絮说话一面往外走。即是离席,那么有些场面总要圆得齐全,小孩儿托母亲替他们向席上的客人们赔罪,可老太太听了却只打趣他居然想得这般周到。她叫他无需在意,能到场的都是自家人,即便失了礼数亦有兄长出面应付,再者,那些长辈对他熟悉得很,打小就是三天两头病痛不断的孩子,少些礼数又有什么要紧。
老太太说着话,临下台阶前突然又停下来打量他,问他怎么换了衣服。小孩儿正伸手扶她,闻言一愣,但很快便解释他在书房弄洒了点心,原先的衣服脏了,因此不得不在房里找了一件新的。
老太太了然,拾着裙摆随他往下走,想了想,又皱眉训,早跟你说不必去书房请安,偏不听,你大哥也没分寸,天天说他忙,结果还留你在里头说那么久的话,这样折腾人,你不累着才怪呢。
她的声音不算大,只是庭院十分寂静,因此跟在他们身后的沈铎便一字不落听清了她的抱怨。这话叫他立时抬头去看宁予桐,小孩儿没什么反应,只等老太太在阶下站定了才替兄长辩白,说,大哥不过是跟我闲聊,您怪他做什么。
他想了想又说,大哥辛苦,您就别跟他怄气了。
老太太哦哟一声,说,他跟你告状啦?!
小孩儿说没有。
老太太不信,说,他倒是会吐苦水!
小孩儿难得皱了眉头。
老太太似乎有些来气,但见他不高兴,没好发作,只要他宽心别管太多便聊到旁的去了。
夜色更深,庭院里起了风,紫藤花香扑鼻而来,母子俩并肩站着,不多时司机到了,沈铎立即上前开车门。
兴许真叫小孩儿哄住了,老太太直到最后都没察觉异样,只拉着人又反复叮嘱了好些话才松手放他上车去——沈铎的耐性此时业已所剩无几,尽管在老太太面前他没有任何阻拦母子亲近的资格,但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倘若是寻常病痛倒可对症下药,可要是发烧,那小孩儿难受起来绝不是一两副药剂能对付过去的,额头都烧得那样烫了,现下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真难为他还能忍得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