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鸣蝉没来由地心脏猛跳了一下。这倒是超过她的设想了,她本以为会是她逗弄对方,看她笨拙地解释,没料到对方选择打直球。所以反倒是她落了下风。ldquo我一直在看着你。rdquo她不再拐弯抹角,尽管称赞自己这件事足够羞耻,ldquo你也漂亮,你很漂亮。rdquoldquo但是漂亮的宝宝应该早点睡觉,而不是半夜爬起来问我吾孰与城北徐公美。rdquo*岑鸣蝉知道姐姐不像她喜欢把事情说得夸张,因此姐姐口中的ldquo很漂亮rdquo肯定是真的很漂亮。而她自我评价的话,算不上很漂亮,她没想过要和姐姐那位很漂亮的前任打擂台。然而她听到姐姐说她在问我吾孰与城北徐公美时,她却改了主意。她有些紧张,声音发颤地问出来那句话:ldquo那hellip吾与徐公孰美?rdquo这话一出,岑鸣蝉就有些后悔了。她太敏感,姐姐接下来的回答但凡是有一点点委婉,她都能听得出来。万一她输了,她今晚估计要躲在被窝里偷偷掉小珍珠的。然而。ldquo鸣蝉。rdquo姐姐轻声唤着她的名字,ldquo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rdquo岑鸣蝉询问的ldquo吾与徐公孰美rdquo,是邹忌问客人的。而姐姐那句回答君甚美,却是妻子回答邹忌的。她想起《邹忌讽齐王纳谏》里那句ldquo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rdquo。臣之妻私我。这是她高中的知识点,她语文向来学得好,因此她清晰地记得此句中的ldquo私rdquo被翻译为偏爱。岑鸣蝉在心里念了又念。臣之妻私我。我的妻子偏爱我。姐姐偏爱我。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岑鸣蝉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嘭mdashmdash嘭mdashmdash嘭。*岑鸣蝉在每隔五分钟的多个闹钟里被吵醒。昨晚她睡得太晚,安抚完要与楚千仪比美的十八岁自己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满打满算她昨天睡了不到六个小时,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倒是很公平。岑鸣蝉赶到公司,进行着最后的交接,今天周一,最晚这周三她就可以走人。而总部领导明天就要来公司视察。岑鸣蝉低声叹气,总部领导怎么就不晚两天再来,她实在不想配合表演。但她猜,招财树并不这样想。由于总部设置在南方,高层极其信风水,分公司选址找大师看过不说,连打卡机旁这棵招财树的位置都是半仙指导过的。可怜了这棵树。本来它放在这里一直自由生长,平时顶多路过的人给它浇浇水。然而上一周为了迎接领导到来,它的叶片天天被擦拭,生怕沾上一点灰,让总部领导看到后断了大家的财路。都要擦出茧子来了。本来想着它送自己离职一点问题没有,现在看来反倒是她黑发人要送绿叶树了。然后她将这话原封不动地发给了冉眉冬。冉眉冬在中午吃饭时才回复她。【辛辣,这笔法太辛辣了】冉眉冬把擦出茧子那句话引用后是如此回复的。【运用拟人的手法,形象生动地写出来同事擦拭次数之勤,表达了作者对职场深深的厌恶之情】岑鸣蝉被她逗笑。【醒醒,高考结束已经十年了,还在这里套语文阅读理解公式呢】冉眉冬发来一个ldquo没错rdquo的表情包。【今晚有约吗?】岑鸣蝉想了一下,回得迅速。【没有】冉眉冬回复道。【那今晚你是我的了,陪我去吃顿饭,然后去逛逛金店】【我表哥的孩子满月,我准备送个金锁】岑鸣蝉同意下来。【好】当然她没忘记跟十八岁的那个粘人精说一声。【今晚出去跟朋友吃饭,晚一些回家,到家找你】回应她的是一个表情包。可爱猫猫在望着镜头,文字是ldquo几点回来,和谁去,回来还最爱我吗rdquo。岑鸣蝉选择回应了前两个问题。【和闺蜜去,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她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就是我高中认识的那位闺蜜,上次跟你讲话】似乎还不够,她怕有人又漫天吃飞醋,于是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很喜欢社交,目前还有联系的就是你和她】这次回复她的是一段语音,听起来像是赶路时发送的。ldquo姐姐,其实我觉得你多交点朋友也是很好的事情呀。rdquo岑鸣蝉听完这句语音也是不由低笑。小骗子,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会倒是大方起来了。她太了解自己,由于缺爱,她的占有欲很强,强到在某种程度上和楚千仪的偏执其实有点类似。对比之下,她要克制与理性一些。楚千仪要的是全世界只有彼此,而她要的是在小范围社交内的顺位第一。说得再清楚点就是,楚千仪希望她能够断绝任何与外界的联系,远到路人多看她一眼,近到她亲生父母为她夹菜,楚千仪都会吃醋,闹脾气。而她想要的是,恋人可以拥有三两个朋友,但是要把握分寸,而在任何时候,她要成为被选择的那一方。所以什么多交些朋友,完全不可能是真心话。她站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电话打了过去,几乎是瞬间,通话就被接起来。她先是关心。ldquo今早有没有迟到?rdquoldquo今天排位还顺利吗?rdquo对方乖巧地一一回答。ldquo差点迟到,但闹钟把我吵起来了。排位还算顺利,朋友那边还是没消息,估计凉了。rdquoldquo姐姐呢?rdquo岑鸣蝉说道:ldquo我也是,差点迟到。今天工作交接顺利,预计周三离职。rdquo她顿了顿。ldquo离职之后准备听从你的建议,多交几个朋友。rdquo*岑鸣蝉有些哑口无言。当她看到姐姐说她仅有自己和闺蜜时,她毫无疑问地被取悦到了。以至于她会大方地说出来ldquo多交几个朋友rdquo这种话。然而这种话是电视台播放的神药座谈会,只能随便听一听不能当真。如今像是有枚回旋镖正中她的眉心,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ldquo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dquo。她用夸张的语气说道:ldquo不可以喔,外面都是大灰狼,它们会吃人的。rdquoldquo很可怕的,还是和我躲在一起吧。rdquoldquo我看你才像helliprdquo姐姐话未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ldquo鸣蝉?rdquo电话瞬间被挂断,手机里传来忙音。岑鸣蝉有些疑惑。刚刚听到的鸣蝉两个字,怎么听起来hellip像是有人在喊姐姐?她怔在原地。*岑鸣蝉听到同事喊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差点惊得把手机丢出去。她这段时间完全放松了警惕,也越来越习惯与十八岁的自己通话。因此她今天才会在午休时间,在公司里把电话打了过去。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明明午休还没有结束,结果上司突然派人找她。岑鸣蝉一路上心惊胆战、惴惴不安。鸣蝉两个字,对方肯定听到了,而她处理的方式也很差劲。要知道十八岁的自己并不愚笨,相反她很聪明,还很敏锐。这些天难免地她会暴露一些个人信息,如果对方把所有线索捋一遍,很容易发现端倪。岑鸣蝉咬着牙进了办公室,上司客气地让她坐下,交代她明天记得化妆,陪一下公司领导。这话说得实在微妙。岑鸣蝉听得很烦,烦得想鲨人。午休时间叫她来就这点破事,她都是离职要走的人了,她还负责伺候总部来的人?明明有专门的迎宾人员,为什么要她出面?她是全公司的爹吗?公司的人都死绝了,就剩她一个不得不顶上?八竿子打不着的活要她去做是图什么?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完美的借口把十八岁的自己忽悠瘸,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听眼前的人逼逼赖赖。她脸色瞬间冷下来。向来在公司以没脾气出名的她,破天荒地说了脏话:ldquo哪个傻逼的安排?天王老子来了*,我他妈的都不伺候。rdquo上司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有些讪讪地说道:ldquo这次是总部的秘书处点名要你接待的。秘书处那边说,领导和你年纪差不多一样大,我想着你们同龄人也聊得来。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