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上,时酝脸上种种的哀求不甘统统烟消云散,恢复成了平常那种看不出一丝一毫情绪的表情,漠然而美丽。 原凛升至了少将成为首相的军事顾问又如何?在她面前时,他仍然是当年那个教育官的姿态,愧疚于伸手触碰,却也没办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毕业在即,原凛的态度已经明显松动了,甚至愿意在这里等她见上一面,如果她毕业之后的分配有什么问题,原凛大概会比她更先知道,就像调阅档案那件事一样,原凛仍然会率先一步替她做出最符合她心意的决定。 宿舍的人工智能系统动画小人在浴室的镜子上跳动着,欢欣雀跃地告知时酝,她的战史论文以最高分通过了第一轮审查,即将进一步送审。时酝勾了勾唇角,对着镜子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也不管那个平面的动画小人是否能看见。 换作平常,时酝肯定不会这么做,不过鉴于他们俩给自己的分数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尤其是陆鸣争甚至喜提了一门无法补考的挂科,时酝确实很想去欣赏欣赏陆鸣争得知这件事的表情。 校医院的建筑群总显得格外静谧,植物和喷泉景观都有着极为严苛的秩序感,时酝除了定期体检,几乎不会来这里报到。 “我是战略与指挥系的时酝准尉,我想来看望一下下午被送来的切萨雷准尉和陆鸣争准尉。” 似乎自己当时击中的是陆鸣争没有被护具保护好的脖颈处,即使是训练模式的激光枪,在那种基本上抵着他脖子的极近距离射击,仍然也是很危险的,时酝心中警铃大作,倒不是担心陆鸣争有什么事,主要是担心会不会导致她被事后倒扣分数。 机器人点了点头,语气仍然活泼轻快:“请跟我来,时酝准尉。” 机器人指引着时酝来到陆鸣争的独立病房前之后,便与她活泼道别,病房门一打开,时酝便看见陆鸣争正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沉睡。 病房中的陈设布置极其简单,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纯白或者淡灰色。上一次看到他这种完全放松的沉睡状态,还是在他那个奢侈到有些夸张的宿舍套房里,跟眼下单调枯燥的病房完全不同。 说到底,她跟陆鸣争不算是多亲密的关系,就算是睡过吻过,心的距离也不会因为亲密的性行为而更加靠近,更何况陆鸣争这种人是时酝从前最懒得接触的,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跟她永远是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甚至说不定更远。 “你是陆鸣争准尉的朋友吗?”探头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医,看见时酝像是如蒙大赦,“我们要交班了,夜间值班的医生很快就到,如果陆鸣争准尉醒过来了,你就叫值班医生过来,最后的检查要完没问题他就可以走了。” 时酝还是惴惴不安地惦记着自己的分数,但年轻军医显然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对她和陆鸣争的关系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说着,年轻军医笑眯眯地关上门离开了,时酝被他打个措手不及,原本就想离开了,现在却似乎不得不再多待一会儿。 如果说她是跟陆鸣争交往的恋人,或许这种场景还会有些静谧的温馨……可时酝确实没有任何的温馨感觉,只觉得单纯的无聊。 病房窗外,暮色西沉,模拟天气系统的粉橘色天光柔柔地洒进室内,时酝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翻阅着怀中悬浮的虚拟书籍。 陆鸣争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时酝坐在他床边不远处的座椅上轻微低头阅读着虚拟书籍,粉橘色的夕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脸庞上,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场未醒的幻梦。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一说话就觉得喉咙干渴得要命。 听到时酝的声音,仿佛确认这不是他的幻觉,陆鸣争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