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的青砖缝里渗出晨露,混着“燃魂茶”的焦香。陆九渊望着阵图在火中蜷曲成蝶形,茶雾竟将孝子母亲的魂魄托上半空——她的身形由万千茶花花瓣构成,每片都沾着九世前他为救茶花精所滴的血珠。 “儿啊,你可记得三岁那年?”母魂的声音像春雪融化在茶盏,“你在溪边捡回濒死的茶花,用嘴对嘴喂它溪水,说‘小花快喝,喝了长命百岁’。”火光中浮现出孩童蹲在青苔石上的画面,襟前沾着的茶渍,正是陆九渊九世前身为茶农时的印记。 孝子扑通跪下,指甲掐进青砖缝:“娘,原来您是当年那株茶花……”他想起母亲总在睡前哼的调子,竟与陆九渊煮茶时的击盏声一模一样,“可我不想让您走,我还没来得及给您煮您最爱的‘雪顶山茶’……” 母魂的花瓣手抚过他的额角,焦黑的阵图残片突然飘起,在她掌心聚成茶盏形状:“傻孩子,生死本如茶沸——初沸若惊,二沸若泣,三沸方得回甘。”她望向陆九渊,花瓣眼中闪过九世前的记忆,“茶神大人当年留我一缕精魄,便是让我来教会你:真心若金,不在逆天改命,在顺命惜时。” 沈青禾的血滴在燃魂茶的余烬上,竟发出凤鸣。陆九渊忽然注意到她左肩的伤——三道爪痕深可见骨,却在伤口周围泛着茶青色光晕,与他九世前为救茶花精被山猫抓伤的位置分毫不差。“沈姑娘,你的伤……”他的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茶雾中突然映出前世场景:身着粗布衫的少年将茶花精护在身后,山猫的利爪划过他的左肩,血珠滴在茶花根部,开出比雪更白的花。 “原来,我们早在九世前便见过。”沈青禾扯动嘴角,锦鳞卫的令牌在血泊中反光,“那时你是进山采茶的少年,我是修成人形的茶花精……”她忽然咳出黑血,却笑望着母魂,“难怪总觉得陆先生的茶香似曾相识,原来每一世,都有半片茶瓣落在我魂魄里。” 母魂的花瓣突然纷纷扬扬落在沈青禾伤口,焦黑的血竟化作透明的茶露。“锦鳞卫的姑娘,你这一世的劫,原是替他挡的第九道伤。”她望向墓室顶端的裂缝,晨光正透过石隙照在沈青禾的令牌上,“当年茶神为护月神碎了茶盏,你便在每一世轮回里,替他收集碎盏的茶香。” 孝子忽然抱住母亲的花瓣身体,发现掌心躺着片金黄的茶瓣——正是陆九渊燃魂茶的茶心。“娘,我懂了……”他的泪滴在砖缝里,竟催生出细小的茶芽,“您看,生死不是永别,是茶香在人间的轮回。今后每年清明,我便在您坟前种株茶花,等它开了,便是您回来看我了。” 陆九渊扶起沈青禾,发现她的伤口已结出茶晶般的痂,在晨光里闪着微光。“沈姑娘可知,为何燃魂茶能显前世?”他指向砖墙上的茶渍,竟组成“缘”字卦象,“因为这茶是用我九世的血芽所制,每片茶叶都记着轮回的纹路。” 沈青禾望着他胸口的蝶形红痣,忽然想起在将军府破蛊那日,陆九渊的血曾让她的软剑发出清鸣——原来从九世前的山猫爪痕开始,他们的命运便如茶与水,相生相济,从未分开。“陆先生今后若再涉险,”她按住肩上的茶晶痂,忽然笑出声,“须得提前备好‘燃魂茶’,免得我这护茶的剑,寻不着前世的茶香。” 晨雾漫进墓室时,母魂的花瓣渐渐融入晨光。孝子跪在新长出的茶芽前,发现每片嫩叶上都映着母亲的笑脸——那是比任何还魂术都更动人的重逢。陆九渊的茶盏里,残茶忽然聚成“渡”字,茶汤表面漂着沈青禾的发丝,竟与他九世前救下的茶花精发尾,有着相同的银蓝色光泽。 归途过镜湖时,沈青禾忽然停步,从袖中取出片焦黑的阵图残片。残片在湖面上投出倒影,竟显露出锦鳞卫密卷里的记载:“茶神月神双生魂,九世轮回护茶香。第十世逢镜湖雪,燃魂一盏照归途。”她忽然明白,自己身为锦鳞卫,却总在茶香里寻寻觅觅,原是为了在这一世,护着这对双生魂,走完最后一段轮回。 是日晌午,“笑信居”的茶炉重新沸腾。陆九渊望着沈青禾送来的锦鳞卫密卷,发现内页夹着片银蓝茶瓣——正是九世前他救下的茶花精所化。而沈青禾肩伤处的茶晶痂,此刻已化作极小的蝶形,与苏明月的玉佩、他的红痣,在茶香里遥相呼应。 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苏明月忽然指着茶雾惊呼。雾中竟浮现出九世前的茶田,少年陆九渊正将受伤的茶花精护在身后,而沈青禾的前世,正化作茶瓣落在他的肩头——原来有些缘分,早在茶香里写就,纵是生死相隔,也会在某一世的晨光里,随着茶雾苏醒,续写未竟的茶缘。喜欢商海惊龙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商海惊龙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