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明灿回到淼淼身边，手探进他睡衣里头，仔细摸了遍他的脖子和背，没摸到蚊子包也没摸到疹子，她想了想，很快得出结论，“这里暖气太猛了，洗完澡身上干燥就容易痒，抹点身体乳就好啦。” “学长，小朋友细皮嫩肉，给他洗澡不能用太热的水，洗完也要记得涂抹身体乳，我看你只给他抹了脸，那怎么够？以后要注意点。还有，等会儿睡觉的时候暖气记得调低，别把淼淼闷坏了。” 淼淼听见妈妈的心声一扫阴霾，变得很得意：「男人果然还是不靠谱，这个家离不开我。」 淼淼第一次从妈妈心里听到这样的词汇，他很高兴，卷着被子在床上连翻了两个跟斗。 数落完池潇，又亲自帮淼淼涂好身体乳，明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主卧。 淼淼眨巴眼睛：“我在等你呀。” “好久好久没有和爸爸一起睡觉了。”淼淼说，“上次和爸爸一起睡，也是来雪场，我还记得那天住在酒店很高的地方，房间大大的。不过，我更喜欢今天这个房子！” “爸爸，妈妈好像还没有见过你滑雪。”淼淼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你明天记得给她展示一下。” “因为你滑雪超酷的！”上次和爸爸一起滑雪，在淼淼的时间线里并没有过去很久，所以他记忆挺深刻，“那天你带我玩公园道的时候，我看到旁边好几个阿姨一边尖叫一边给你拍照，还说什么原地结婚，别和我抢之类的怪话，可是你明明已经结婚了呀？我都这么大了，她们就当看不见，哼。” 他想告诉淼淼，你妈妈绝不是那种看到男人耍帅就会心动的女人。 淼淼踢了踢被子：“我还不困呢。” 片刻后，他灵机一动，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算盘玩具，明灿带来的，出门玩也不能忘了学习。 淼淼：“……” “七加七，先凑一个……十，还多了一二三……四……” 池潇将淼淼身子放平，拿走他怀里的算盘，掖紧被角。 别墅一楼。 身前是一面落地窗，窗玻璃映出她纤瘦的身影，执弓的手臂微微绷紧，线条流畅又富有力量感，琴弓滑动在琴弦之上，清越至极的乐声在空旷的室内蔓延开来。 她很喜欢小提琴。 照理说，掌握权力和艺术并不冲突。 沾钱的事儿，交给男人就行。 明灿的脑子告诉她，艺术没有错，小提琴更没有错。 这一次，在朋友怂恿之下，她一时脑热，冲动地答应了参加寒假音乐会。 不过。 她应该会再次放下手里这把琴，彻底屈服于心里那股对于家族、对于性别不公的叛逆。 连拉了三十几分钟，明灿肩膀有点酸。短暂的休息时间，她抬头瞭了眼窗玻璃，才发现身后黑暗的空间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盏暖黄色落地灯。 “学长？”她有点诧异，“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哦。”明灿边活动肩膀边说，“我要接着练了。” 他语气淡薄，好像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你要在这儿写代码？” “……”明灿无言，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明灿自认为拉出来的曲子绝不是噪音，说不定还有激发大脑灵活度的功效，真是便宜他了。 落地窗外夜色昏昧，陌生的度假村，枯槁的树影，寒凉的雪色，时不时还有黑暗的人影从不远处的路上晃过。 而现在，身后暖色的灯光遥遥投映过来，她忽然就能够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不再管其他事情，只安心拉她的琴。 练了一个半小时，明灿有点累了，收拾东西准备回楼上，洗洗睡觉。 没有告别，没有晚安，撂下这么一句风凉话，明灿抱着她的乐器乐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楼。 回到房间，明灿玩了会儿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明天他们得早起送淼淼去上课，池潇这个卷王现在还在楼下写代码，明天起不来怎么办？ 刚打开门，她眸光一怔，发现外面的灯全熄了，入目一片漆黑。刚才她上来的时候，一路上的灯明明都亮着，这才过了几分钟？ 池潇已经回去了么？ 明灿望着漆黑的空间，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回房间的时候，忍不住瞥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目光微微发怔。 次日清晨, 天还蒙蒙亮，池潇便被被窝里不断蠕动的小东西拱醒。 池潇手挡在额上，闭了闭眼, 无奈地“嗯”了声。 “爸爸赖床！”淼淼掀开被子爬到外边，“我还是更喜欢和妈妈一起睡。” “妈妈睡觉会抱着我，有时候抱得太紧了我都喘不上气。”淼淼埋怨地看池潇，“你睡觉都不理我的。” 淼淼跳下床，两只脚丫子套进拖鞋里，似乎要离开卧室跑到外面去。 他懒懒地支起身子，抓了把头发，眸中困意未散。 父子俩踏出房门时，明灿早已穿戴整齐，化了淡妆，从头发丝精致到脚趾头，坐在客厅里等他们。 他们三人今天穿的都是蓝色系。 明灿抽回视线，一时间忘了对池潇照顾淼淼起床穿衣的成果吹毛求疵，从沙发上起身，道：“早餐我已经买回来了，在楼下，吃完赶紧出发吧。” 八点整，淼淼走进教室，暂时和爸爸妈妈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