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大理寺奏禀御前,于替乔睿安抛尸的下人交代的城南乱葬岗里找到了尸体,称乔家嫡次子奸抢清吏司主事之女吕书瑶,致其自杀,按律应将罪人送往刑部,叁日后斩首示众。 然,腊月二十,顺天府尹被撤职,乔睿安斩首示众。楚浔给乔家留得最后一丝情面,就是派太医前往乔府,医治晕死在刑场的太尉夫人。 五日傍晚,神志不清的吕书瑶出现在街头。 人被楚浔留在了宫里,等待明日早朝再行裁断。 雨露刚来了月事,疼得一整天没起身,刚刚才白着脸将晚膳用了几口,放下银筷,问那传话的小太监,是陛下有旨,还是陈公公自己着人来请她的。 雨露叹一口气,问:“陛下发火骂人了?” 雨露便道:“行,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 “夜深天寒,您今日既身子不舒坦,其实也不必去这一趟。” “再者,他……” 出了水云轩已至戌时,起着冷人的夜风,吹得她身上疼出的冷汗都干透了。 雨露理了理两鬓被风吹乱的流苏,把手炉给了跟在身边的白鹤,端过那叁鲜汤,问:“陛下不是不准人进去?”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宫人替她开了门,雨露迈过门槛刚刚进去,就听那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楚浔抬眼瞧见她,顿了顿,皱起眉:“谁让你进来的。” 楚浔将手里的竹简放在一边,按了按额角,睨她一眼:“朕怎么未曾听说过安平侯府还有幼子?” 怕楚浔再追问,她上前将手里的碗放在他案上,自顾自抬手解开了斗篷的系带,搭在了檀木架子上,一边整理一边说:“不是您叫臣妾无事便来御书房侍笔吗?还说准臣妾坐哪里都成?” “所以臣妾现在不是来了吗?”雨露侧头瞧他,发髻上的流苏微晃,也不等他发话,便走到楚浔身侧端起那碗汤舀了一勺到他唇边,柔声说:“陛下喝一点?臣妾晚膳用了一半,您若不喝,可就给臣妾了?” 她难得这么温顺一回,楚浔却也没真叫她喂,是接过她手中的碗,反而舀了勺热汤递到她唇边,冷着脸道:“想喝便喝,饿了便回去用膳,夜里风大,跑过来做什么?” “找个软垫坐下,别打扰朕。”楚浔瞥她一眼,将碗推给她:“自己喝。” 御膳房熬的汤自然是好东西,暖胃又暖身子,只是不知是不是来时受了风,小腹还是胀疼的厉害。月月都要来一回,她已熟悉了这痛,于是神色不变,叫人察觉不出。 亥时,端坐案后的帝王终于放下了笔。 她喝过汤,口脂淡了,脸颊上的胭脂色也显得很不自然,杏眸深处隐着倦怠。楚浔借着烛灯的光亮望她,微眯了下凤目,忽然抬手抹了下她的口脂。 她的口脂颜色不浅,可唇上的红仍淡淡的。 片刻后,楚浔松开了扣在她后脑的手,捏着她下颌,左右晃了两下她的脸,眉心直跳:“脸色这么差,那汤白喝了?” “啧,躲什么?”楚浔轻叹口气,被她气笑了:“你这是来给朕添堵的,又病了?还得用胭脂水粉盖着。” “你——” 她说的没错,他是有些幼稚。 这是第一次,有人闯进来,算是……哄他吧。 楚浔望着她片刻,忽然牵起嘴角,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