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酒酒重新站定在她面前,虞洲都没能从不虞中摆脱出来。酒酒见虞洲还在门口等着,稍稍吃了一惊。恰好时辰到了,酒酒要叫醒戚棠,于是推门而入。虞洲动了两步,看上去似乎想跟着酒酒进去。最终还是没动,站在门口,看门在眼前微微掩上,并不彻底,她能看到屋里的情景。屋里的小阁主没醒。酒酒轻轻推了她两把,ldquo小姐,时辰到了,好起了。rdquo床檐挂的铃铛叮铃响了几声,莫名旖旎。戚棠睡姿是真的不怎么样,只是被褥宽大,盖得全,她侧脸埋进软枕,睡得四仰八叉,热的脸颊红扑扑,一截腕骨突出,水葱似的嫩白指尖顺着床沿垂下。酒酒推她,她就换了边脸枕在软枕上,面孔朝着床内,企图眼不见心不烦。酒酒也不强行叫醒,只是来来回回走,将洗脸水都准备好,弄出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戚棠还是没醒。她昨天被灰奴的果子酸到几乎称得上是精神亢奋,竟然足足撑到后半夜,补完了大半课业才睡。戚棠转过头,声音又绸又绵:ldquo酒酒helliphelliprdquo虞洲耳朵尖动了动。酒酒:ldquo嗯?rdquo戚棠语气变得委屈心酸:ldquo不想上课helliphelliprdquo拖长语调,显得柔软,一波三折的能听出好几排波浪,还蹬了两下被子,挣扎得十分明显。酒酒笑了,蹲下附耳道:ldquo可是小姐可以不起吗?虞姑娘在外面等你好久了。rdquo戚棠第一下没反应过来虞姑娘是谁,迷蒙睁了道眼缝,瞧见距离过近的酒酒,还懒洋洋挥了她一把。她们二人情谊深厚,举动亲密的叫人喘不过气。虞洲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眼,盖住眼孔里不可窥探的情绪。时间静止三秒。倏忽掀开被子坐起身的戚棠满脸震惊:ldquohelliphellip谁?!rdquo不需要酒酒回答,门半开着,戚棠往门口看时与那双眼对上了。日复一日的白衣,眼眸清冷寂静,叫人看不出情绪。这一幕忽然就和戚棠梦里她死的时候重合。大约是和月光一样凄冷清淡的目光。戚棠记起了她死的心酸:ldquohelliphelliprdquo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她躲开了虞洲的视线,低头看见自己睡得衣衫不整、全是褶皱,破天荒羞涩了那么几秒。毕竟,虞洲衣衫楚楚站在门外。她理理衣领,害羞的推了推酒酒,脸有点红,一眼都不看门口:ldquo你去把门关上!rdquo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酒酒看了眼门,又看了眼自家小姐臊红的脸,心里觉得稀罕,这姑娘还会害羞,想笑:ldquo好。rdquo她关了门,徒留门外的虞洲和门上的雕花对视。虞洲默不作声垂下眼。她心思重,情绪寡淡,掩在袖中的指尖蜷起,也知道她此刻心情并不算好。***屋里的戚棠愁云惨淡般起了床,换了身粉白的衣裳,腰间系好平安符,裙摆上还是亘古不变的海棠。戚棠坐在梳妆镜前,酒酒为她挽发髻,找出了衡中君给的海棠步摇簪上。都是海棠。戚棠照着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海棠成了精,她皱了皱眉,ldquo我有没有helliphellip没有海棠花的衣服啊?rdquo酒酒道:ldquo自然是有的。rdquo戚棠哦了一声,心想改明还是别穿海棠了,日日穿,早都厌了。因着虞洲在外头等,戚棠今日手脚麻利不少,接过酒酒递过来的烧饼,随意叼了两口就朝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虞洲目光已经冷凝成霜,她淡淡看了眼戚棠,却被晃荡的步摇攫取注意。她昨日想着明日见,今日便起的早了些。谁知扑了个空,屋里的人睡得沉沉。戚棠攥着烧饼,吃的嘴热心暖的,乍一看到不沾人间烟火气息的虞洲,还能冲她笑,笑过之后心里一顿,想她不会没有早饭吃吧?那太惨了。戚棠回身看了眼跟着身后的酒酒,她们之间不需多言,酒酒麻溜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软馅的酥饼递给虞洲。虞洲显然不是很跟得上二人的脑回路。她怔怔看了眼酒酒,又低低看了眼她*的口袋。可以看见还有油纸包好的东西。虞洲迟迟没接。戚棠好奇眨了眨眼睛,把嘴里的烧饼咽下去:ldquo师妹,你不饿吗?rdquo昨日叫她连梦里都忘不掉的洲洲成了梦醒时一同消散的幻觉。虞洲好歹没再露出什么无语的表情,她听着师妹二字,面无表情的道:ldquohelliphellip还好。rdquo假话,她不饿。戚棠大咧咧拿过酥饼,塞进虞洲手心,虞洲虚虚的推拒根本毫无作用。戚棠笑了起来:ldquo请你吃饼!可好吃了!rdquo没心没肺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虞洲压下心底逐渐翻涌的轻嘲,她不太忍心嘲讽她,却又不可避免的想给她一点教训。ldquohelliphellip好。rdquo虞洲讲话似乎总要斟酌一下,显得格外从容缓慢。戚棠拿捏不准这样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也没有继续说话。三人并行了一段路。酒酒有自己的课要去上,临走时又往戚棠手里塞了一小包干果。迎着戚棠亮晶晶的眼眸,她说:ldquo小姐,下课了我来接你。rdquo戚棠冲她挥挥手:ldquo好的好的。rdquo酒酒行至半路回身看她,只听见心里警铃响了一声,而后目光缓缓落在站在笑盈盈的小阁主身边,脸色漠然的某人身上。她压下心底的不安,将小阁主抛在身后。而原地,场景只剩两个人,连风都变得宁静,戚棠忽然觉得烧饼难以下咽。她看了眼虞洲,艰难的吞下了饼,心里又哀又怨,心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和主角同框出现呢?***事实证明,她太单纯了,还有更糟糕的。就是同一个画面里出现了男主女主还有helliphellip她。戚棠看着教课的老师忽然变成了师兄:ldquohelliphelliprdquo衡中君一身扶春道服,手中持着书卷,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他常常如此,他是年少成名的天才人物。老师们不想上课时总会让衡中君顶上一两节。饶是如此,戚棠还是揉了揉眼睛,期盼再睁眼的时候可以看见那个胡子拉碴的老道,那个讲话唾沫横飞的授术法的老道!失败了。揉几次都是晏池。戚棠只好换个角度劝自己接受现实、想开一点。她有点想不开helliphellip虞洲和晏池隐约对视一眼,空气里冒出了火花的味道。虞洲拱手行礼道:ldquo衡中君。rdquo戚棠跟着拱手行礼,一张乖圆的脸蔫哒哒的:ldquo师兄。rdquo晏池温厚回礼道:ldquo虞师妹,阿棠。rdquo他是个周身气质很矛盾的人,与其说是漠然,不如说近乎温厚,但是到底一路修炼上来,心底多少不够柔软。戚棠还在默默纠结中,虞洲不喊晏池师兄,这又和梦里的剧情不一样。可是helliphellip戚棠捂着惴惴乱动的心脏,悄眯眯抬眸看了眼晏池又看了眼虞洲,恰巧能捕捉到这二者间似乎有来有往的目光交互。戚棠又心慌难忍。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心动!直觉告诉她,她对别人有非分之想!直觉告诉她,她又在走剧情了!就像印伽鞭失控一样,被迫续上了炮灰配角的戏份!虞洲与书中不一样。晏池与书中helliphellip有点不一样。她好像和书里helliphellip一模一样?戚棠苦着脸,觉得自己太惨了。真的。***戚棠想了很多,很惆怅。然而惆怅停止在听课之后,因为满脑子都被乱七八糟的法术咒语塞满了,根本没有空闲惆怅。她听得困极了,偏偏一对二的教学模式十分方便,衡中君便一直站在戚棠身边,时不时问个问题,还要和戚棠对视一眼,直到从她眼底看出肯定确切的回复才罢休。戚棠又困,又不敢困,满腹委屈心酸,她不明白只是昏迷了两天,为什么醒来之后所有人都在抓她的学习。她偏头看了眼安静的虞洲。虞洲始终垂眸,素白的手腕微屈,执笔的姿势十分标准,自称一派的大家风度。戚棠记起了自己的师姐身份,又端正态度。休息时间才解脱,没了骨头似的趴在桌面上。也是,任谁认真听了一天的课,都不可能再笑得出来。晏池奖励似的给了苦兮兮的戚棠一包糕点,是戚棠以前最喜欢吃的那家糕点店最新出的糕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