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举动发生在这时刻,多少有点挑衅。戚棠不服,她低头,犹豫了好半刻才伸手去摸了两把虞洲抚开书页的手背,还捏了捏她的指尖指节。虞洲皮温凉,手指纤细,骨节分明,长久使剑,那些厚茧不会消退。戚棠倒是温温的,指尖肉柔柔软软。换个性别,这举动属实是流氓了,就算是顶着一脸单纯也还是很流氓。虞洲没躲:ldquo嗯?rdquo戚棠不甘心:ldquo我摸摸看有什么区别。rdquo她想看禁书!越不让她看她越要看:ldquo为什么我不能翻啊?rdquo她看着虞洲,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小阁主不值当。啥也不知道。虞洲在她委屈得不行了的眼神里压下心底陌生而柔软的笑意。戚棠气完又动手摸书架上的其他书卷,如出一辙的翻不开,然后眼珠子一转,满含期待的双手摊到虞洲面前,就见她那眼下泪痣妖冶却清清冷冷师妹垂眸露了个无奈的神情。没办法,即使指尖相触,戚棠还是翻不了书。戚棠就乖乖等着虞洲给她翻书。心底没有思量是不可能的。书页在翻转。戚棠在想,虞洲一个才入门不久的弟子helliphellip除了修为高过自己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戚棠狐疑看了她两眼,对上对方看过来的眼时又慌忙错开。胡乱猜测别人的确不是好事。戚棠一回生,大概要再五六回才能熟。不知想到了点什么,戚棠兴致又低了下去。她情绪不稳定,极易受外界干扰,与天赋型的人相比,本就差得多,又因自觉无苦无难,并未练成动心忍性、千磨万仞的性子。虞洲看她眉眼无辜,隐约褪去的天真稚气还远远不够。她得踩着遍地白骨,裙摆沾上洗不掉的血迹,刀刃滴滴答答落了一路血珠,然后helliphellip再也无人可以阻拦。戚棠说:ldquo看完了。rdquo她推推虞洲,虞洲就伸手翻了一页。一来一往,忽然带出点岁月静好来。其实,戚棠翻不动禁书的原因,虞洲大抵猜的出mdashmdash契约。入山门、成为扶春弟子需要签署的契约,大概是关键。戚棠自小在扶春长大,不需要签这契约也会是小阁主,受他们教导。戚棠不知。她到底不知道,她的门派,做的是怎么样的交易。《扶春古遗》里,在戚棠眼前,并未提什么不能提之事,只说此地本就叫扶春,渡河横穿,曲通鬼蜮,边界盖以通天碑,镇压芒蛇。这些戚棠都知道。再往后翻是纪实。先是扶春的地理条件、位置,说此处通所有门派。位于枢纽。戚棠是不能理解一座山怎么会成为枢纽的。再是气候、水文。说是四季如春,其实冬天还是冷得离谱,一连过三件短袄都挨不住。扶春除了渡河,还有道清溪缓缓自上而下。后山那儿,戚棠惯常摸鱼去的那儿。再来便是实事。扶春原先不是门派,是现在的阁主戚烈一手所创立。而建立后三年有门内弟子叛逃,另立往生教。十七年前有一战,人、妖、魔混乱,三界渐趋融合,人间如炼狱。比起有抵抗能力、互相厮杀的妖鬼来说,人实在是太过脆弱。而四方之地便是撑开鬼蜮、妖界与人间横隔的存在。最坚不可摧、为天道所设的屏障。戚棠看得迷迷糊糊,书里弯弯绕绕信息太多,她想mdashmdash四方之地?人、妖、鬼,不就三方吗?那么第四方是?还是说随便起的名字而已?有人帮忙翻书拿书之后,戚棠没碰这本书摊开的页面,只是将几个字翻来覆去琢磨了一通,她下意识箍住虞洲的手臂,半靠书架,两个人靠的很近,肩臂相抵,挤坐在一张蒲团上。***而此时,凌绸院子里的门虚虚掩着,面容冰冷的女子坐在最高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ldquo你说,她起疑心了?rdquo昨夜扑了个空的影子此刻成了人的模样,拱手颔首:ldquo是。rdquoldquo这倒有意思,rdquo凌绸波澜不惊的带了点嘲笑,ldquo她也能有察觉?rdquo她还当这是个被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草包呢。ldquo不点沉香,甚至一夜不归,rdquo凌绸饶有兴致猜了起来,ldquo你说,是你被发现了,还是他们被发现了?rdquo她所说的他们意指明显。长令屈膝跪在地上,闻言叩首。他担了哑巴药童这个角色后,就肉眼可见的话少了起来。凌绸说:ldquo那你今晚再看看,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你心里有数。rdquo妖界群妖万千,而地域狭小贫瘠,因此很多妖会竭力隐瞒身份潜入人间,不被发现就不会死。而流下了,就注定要瓜分这点资源,或者为了妖族千秋万代而活。命令无法拒绝。长令道:ldquo是。rdquo她讲些残忍的话,心底在思量如何杀唐书。伏祸远在妖界三生畔,自然是不知道扶春的细致情况,凌绸在想,她需要亲自动手除掉唐书吗?可那人看着就已经是一副helliphellip活不长久的病态模样。真是奇怪。***眼前烛火明亮。虞洲留神她眼睫在颤,似乎从书里的故事脱离出来。戚棠抿唇,偏头看了虞洲两眼,黝黑的眼眸在泛黄的烛火跳动下有些诡谲,平添妖冶。因为在兜转间,她记起了什么。戚棠伸手摁住了她欲翻书的举动,双目轻抬,靠得极近,一瞬间眼底只清清楚楚倒映了一个虞洲。ldquo之前我们一起掉进悔过涯时,你问我知不知道生骨是什么helliphelliprdquo似乎想不到戚棠会在此刻问这个问题,虞洲一滞。戚棠脑海里的东西一闪而过忘得快,她需得此刻问出来,才能保证不再忘记。昨日在她梦里出现的生骨一词,据说被她养的很好的生骨,直觉告诉她,这条线很重要。所以,究竟是什么?戚棠如那时候在涯下一眼,明眸单纯,似乎只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学生:ldquo我不知道,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吗?rdquo虞洲眼皮子一垂,半晌带了点叫人窥探不出的情绪,眸色极缓极沉:ldquohelliphellip我也不知。rdquo她沉沉的音色在翻滚的尘蒙间流淌,ldquo不然,不会问小师姐。rdquo听着很有道理。戚棠不信。只是她心知,再问也就是这么一句话。戚棠哦了一声,佯装惋惜遗憾,拉长尾音:ldquo啊,你也不知道啊。rdquo遗憾得紧,又叹了一口长气。她似乎又没放心上,只是催虞洲继续翻书,翻到下一页时又起了兴致:ldquo你说,书阁这么大,会不会有生骨的记载啊?rdquo戚棠干净利落跳起身,不再看那本扶春古遗,到处找别的能将生骨联系起来的书名。可她连生骨都堪堪听闻,这一趟下来注定白搭。虞洲却停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欢快的奔远,垂眼面无表情的往后翻了好几页,看到了她入门时签署的契约。只是契约内容。这本书里什么都有。契约内容、门派门规,清清楚楚写了小阁主姓名的内容也很清晰。包括禁地的位置。还有通其他门派的悔过涯。虞洲想,这大约就是它成为禁书的原因。若是戚棠继续翻下去helliphellip不知道会不会看见这些内容?大概是不会的。因为虞洲指尖泛起一阵滚烫的热意,似乎忽然被火光灼开了皮肉。烫得狠了。她阖上书,听到门外响起了铃铛声。戚棠也听见了,她颇疑惑看向才从那个书架钻出来的虞洲,两人面面相觑。戚棠说:ldquo怎么了?rdquo虞洲摇头:ldquo不知。rdquo而后门外的弟子进来,客客气气将戚棠和虞洲请了出去。戚棠被请出去的时候还有点难以置信,看着两位看守:ldquo喂,你们是在赶我吗?rdquo她看上去真的不能接受:ldquo我不是小阁主吗?rdquo看守冷冰冰道:ldquo是,小阁主。rdquo是在赶她,话都不带委婉的。戚棠脸上生无可恋太明显了,她觉得小阁主真的什么也不是。她鼓腮,气呼呼看着重新阖上的门,又看了看虞洲,头痛的抵抵太阳穴,莫名觉得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ldquo什么情况?rdquo虞洲低头毫无所觉般看了看自己的指尖:ldquo不知道啊。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