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现的突兀又古怪,一下给小阁主整懵了。司南引浮在半空没怎么动,犟着死理。戚棠摸了摸后脑勺,不自觉回头看了看来时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不见来时路,她已然不知道要怎么走出这片密林。戚棠又很疑惑的又看了眼在她眼前的虞洲。这里偶遇也太古怪了吧?她想不明白,难道是helliphellip绕回去了?眼前人身后是一片绿意,她穿白衣,面色冷淡,腰际悬着情思,看不出来等了多久。戚棠愈发好奇,又往前进了两步,在司南引的指引下。虞洲没等小阁主问些什么,先开了口,她声音淡淡的,在此寂夜里格外凉:ldquo别去了。rdquo戚棠一顿,原本在荒芜之地见到熟人虽然奇怪但到底有一点渐趋雀跃的心脏缓缓下沉。脚下踩着落叶清脆碎裂的声响。看来自己的目的都在这人眼下,可虞洲本来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戚棠问她:ldquo为什么?rdquo戚棠自认为是个讲道理的好姑娘,她好好跟虞洲讲话,虞洲没理。戚棠心情差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跟虞洲发脾气,就错开她继续跟着司南引走。只是下一秒手腕被拽住,那双冰凉的掌心捏住她的腕骨,力道不重却挣扎不开。好了,更生气了。戚棠鼓鼓腮,吐了口气,回退两步看着虞洲,表情凶狠,她说:ldquo你松手。rdquo虞洲没松,她看着纤细柔弱,到底力气不小。她清霜似的面色倒影在戚棠漆黑的眼瞳里。ldquo你松手呀!我做我的事,你没有资格阻拦helliphelliprdquo连理由也不说,戚棠歪头扯了个笑,忽然有些恶狠狠的味道,往回扯自己手腕:ldquo如果小师妹觉得不顺眼,不要跟来才好。rdquo她称呼常常错乱,小师妹、师妹、洲洲、虞洲都会叫,那一次语气都不是眼前这样的mdashmdash虞洲眸光暗了暗,像听不懂她的话,不动也不松手,既不自己走也不让她走。戚棠真的很生气:ldquo我倒要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rdquo戚棠每个字都念得很重。她走了很久,即使她在扶春长大,都不能摸到这条路上来,为什么虞洲甚至会在她之前。司南引罕见的懂事,停下来等戚棠。虞洲垂眸,琥珀色的眼珠有剔透的光,这双眼睛无论何时看都冷漠。戚棠看了她两眼,又忍不住看向那颗最初就让她印象极深的眼下痣,而后确定她不会回答。两相对视,虞洲先侧开目光。戚棠骤然觉得厌,她此刻很讨厌虞洲始终平淡的眼底和总是漠然的情绪。戚棠甩开她的手,甩不开,挣扎了两下,气的有点上头:ldquo没话讲就松手,在这里见到你我真是很生气。rdquo气得喘了两口气。戚棠说:ldquo松手啊!rdquo话说到了这份上,已然急躁。她又挠又掰,急得差点上牙咬,才迫使虞洲松了手,自己手腕一寸白净的皮肤发红,而虞洲的指节和桎梏她手腕的掌根红得离谱,还有清晰的抓挠印子。ldquo他的目的就是引出你。rdquo戚棠:ldquo嗯?rdquoldquo你不是都知道了,血月的时候,有人引你去渡河。rdquo虞洲很少话这么多,ldquo从你进入后山,你踏过的每一条路,都和那时重叠,你不眼熟?rdquo戚棠心虚的看了眼四周,心道都是树呢,眼熟倒也是眼熟。说来惭愧helliphellip可是mdashmdashldquo你为什么会知道?rdquo戚棠想不通,那是连她都要做梦才知道的事情。虞洲性格分明,不愿回答的问题就沉默,戚棠觉得又聊崩了,面上浮现几许不耐烦mdashmdash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虞洲心里顿了顿。戚棠自顾自继续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虞洲几步又上前拦住了戚棠:ldquo你不记得了。rdquo她单手横在戚棠身前,手臂横在,掌心握在戚棠另一侧肩膀处。看不到脸,只能听见音色渐哑,说来都是道不明的情绪。戚棠:ldquo嗯?rdquo虞洲眼眸隐约带了怀念的味道:ldquo胡凭师伯曾经捡回扶春过一个孩子,你与她有过几面之缘。rdquo戚棠不记得她,她却对小阁主印象很深。那是戚棠扯弹弓射*鸟时,在土坡上曾经见到过的冷着一张脸的她从没见过的小孩。ldquo你不记得了。rdquo虞洲重复又道,ldquo我记得。所以我知道,那日你来渡河,险些被芒蛇卷入腹中。rdquo这与戚棠的所知达成了一致。ldquo是胡凭师伯赶来救了你。rdquo他们来时芒蛇早就从渡河抬起身躯,獠牙红蛇,嘶嘶嘶的觊觎着戚棠。小阁主像被吓傻了似的不动。而她当时就跟在胡凭身后。所以她知道路,更别提,在此之前,她还在那本禁书上看见过。虞洲识路,而且记性不错。ldquo纸条写下的人蓄意引你去渡河,别去。rdquo无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别去。ldquo谁要引我去渡河?rdquo戚棠侧目,只能从余光里看见那张时刻都漠然无波的侧脸,ldquo他既然要引我去,我不去,胡凭师伯会怎么样?rdquo小阁主一贯又甜又黏,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落在虞洲眼里与那些传言娇纵傲慢恶毒并不相像。此刻却冷静。说不上来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局面的。虞洲才入扶春时天还热,如今站在落叶簌簌的林中,忽觉满身萧瑟。戚棠当着她的面猜名字:ldquo胡行?rdquo虞洲怔忡,这声音响在她耳畔。戚棠那日被鞭笞后也叫他胡行师伯,如今直呼其名,大抵是心中猜测许久、也怨怼许久了。ldquo我一直不敢猜他,怕我私心作祟。rdquo她看自己看得明白,知道自己小气又记仇,怕是她本就对胡行有意见才联想到他身上,如今只是道:ldquo别拦了,我要去看看。rdquo虞洲垂眸,偏头看见了戚棠耳际。她流苏的耳坠一晃一荡。戚棠兀自纳闷:ldquo真奇怪,所有人似乎都觉得,可以瞒一辈子呢。rdquo戚棠早在不知不觉间知道了很多。***渡河边。ldquo可是一旦落成,我们就举世无双。只是用区区百来人的命换的可是个天下!兄长你明明也很想,不是吗?rdquo胡行神色隐约癫狂,又强行冷静,那是他求了半生、栽进去了半生才做的法阵,只需将扶春初初建立招来的弟子尽数引入阵眼,大计可成。ldquo而你竟然毁了我的阵法!rdquo他熬了无数心头血,思白多少头发才翻画出的法阵!那夜血光阵阵。胡行原本并未打算将唐书牵扯其中,那是他们的师姐,戚棠又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只是当时戚棠哭得不停,怎么哄都睡不着。她似乎想出门散散。唐书就抱着戚棠出了门,那竟然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举动。那些被传入阵眼的弟子落地片刻就化为湮粉,薄薄铺了满地,而随着粉末堆积,法阵血红色的光愈亮愈深红。被他刻意支开的胡凭却在此刻骤然返回扶春。他们双生兄弟,捉迷藏从来也藏不住轻易就能找到对方。如那时刻,他的心思以及扭曲的观念也没瞒住。那夜杀的人太多,他趋向癫狂。胡凭御剑来时,只见了满地粉末和空气里极浓的血腥气mdashmdash那是比之屠镇还要再腥稠的味道。血阵远比胡行所设想的再恐怖一些,挨着边的人也会顷刻被卷入阵眼中心。可他早做好了葬掉整个扶春的准备。那是他们一点一点建立构思的扶春。胡凭以爆体的修为,做好了以身锁阵的准备,颠步踏入阵中,寒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效,那是灵力波动乱窜的声音。入阵眼的都是死物。胡凭不敢轻易碰,直到在阵中隔着薄薄悬升的烟尘中看见了被后山不平静吸引来的唐书helliphellip戚烈在山下小镇给妻女买东西。唐书到处走走,却觉扶春每个屋子都如同空屋,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息,也没有平时弟子们谈的夜话。后山泛出的血红太过瞩目,唐书将戚棠安置在别人的床榻上,用厚被褥盖着。她还在哭。唐书却不能再多管,只是将房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向后山。凡是阵法必定不会全无破绽,裹着爆体修为的寒啸入阵眼时与阵法相克。胡行修为自然不敌胡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