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旧嫂子也极爱花，还在时，即便是最破落的茅草屋，也有随处可见的大片大片叫不上名的野花。府中旧人时常生疑。若不是他们已鬓发斑白，而新夫人乌发云髻，与他们像差了个辈分的晚辈，没人会以为那不是原先的夫人。ldquo你兄长对夫人很好。rdquo她父亲对她母亲也很好。路过正厅时，遇见了戚棠一直有所耳闻的郑玄，他身边有个身形较他小一些、矮一些、纤瘦一些的女子。看上去helliphellip有老夫少妻的味道。只是戚棠心尖浮起一串密密麻麻的古怪感，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郑伯阳拉了拉戚棠，准备偷偷溜过去。他嘘了一声，很有仪式感的猫了猫腰。走过毫无遮拦的正厅门口时，在自家地盘比贼还贼。戚棠问号脸的跟着他做。两个人猫似的。虞洲看着他们鬼鬼祟祟。正厅二人原本在私语，忽然留心到了门外路过的一行人。ldquo伯阳。rdquo从正厅里传出的声音迫使郑伯阳停步。郑伯阳躲不过，拉着戚棠和虞洲进正厅，虽然无奈但是表情坦荡的跟他兄长、新嫂子打了个招呼。ldquo大哥、嫂子。rdquo郑伯阳主动介绍，ldquo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见晚，那是虞洲。rdquo郑玄胡须浓密，眼上有很深的褶皱，发丝半百，只是脸看上去并不符合这样的苍老。约摸是那几年丧妻太痛，才斑白鬓发。他看着与他弟弟差不多年纪的戚棠，笑了一下：ldquo你们好。rdquo戚棠从善如流，随着郑伯阳一起叫：ldquo大哥好，嫂子好。rdquo这入乡随俗的叫法也是没谁了。郑玄和那新夫人相视笑了起来，哈哈哈的戚棠都懵了。戚棠目光凝在那位新夫人身上，她神情自然，笑时能弯眼睛，唇红齿白、黛眉青黑。她看戚棠是眼眸就如同看晚辈似的温和慈善。是傀儡吗？还是人？即使是傀儡，也不是萧夺那种残次品似的傀儡。戚棠想了想她平日里丝毫不露端倪的母亲，辨认不出来。她自顾自头脑风暴，越来越困惑。虞洲抿唇，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戚棠mdashmdash她似乎不懂。她真的不懂。扶春就那么几声称呼，她又是小阁主。虞洲压下心底叹气，觉得还是应该同戚棠讲讲清楚。ldquo郑老爷好，夫人好。rdquo郑伯阳想避开自己大哥就是知道他大哥定然会留戚棠虞洲聊会天。毕竟郑府是平镇有名望的大户，他大哥总觉得，接近他的姑娘居心不良。郑玄叫人奉茶，ldquo二位听口音不像平镇人啊？rdquo戚棠寻思，她带了山上口音？她看了眼虞洲，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扶春的不算平镇人？戚棠似是而非、懵懵懂懂道：ldquo啊？我与她自幼长在山野间，许是身边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口音说着说着就被带过去了。rdquo合情合理，没毛病。一通问题问下来，很像在盘问戚棠家底。问她父母尚在？问她父亲是做什么？还问她家里几口人？戚棠说，都在、夫子、六口人。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郑玄哦了一声。虞洲算了算，发现自己也被概括进去了她的家里人。郑伯阳想，他大哥果然是上了年纪，话比他们朋辈之间还要多。几个晚辈之间心思错综，只有戚棠目光专心的在那位新夫人脸上身上转来转去。然后一起吃了顿饭。戚棠最近吃的都是糕点蜜饯、甜饼干果，好久没吃寻常人家的饭菜，倒也觉得新鲜吃的挺高兴。没心没肺的人过的格外好。再聊下去，郑伯阳怕戚棠不开心，找了借口推说时间晚了，就要送戚棠出门。她们来的时间也确实不巧，戚棠想到了就做。在郑伯阳眼里，夜色深了，女孩子应该注意安全、保重名节。戚棠跨出门槛时，回头看，看见厅里的两个人互相依偎。郑玄如今的妻子名唤莺莺。戚棠想，如果那位夫人那年未患重病，反而与郑老爷相携至今年，那么helliphellip还会如眼前他们一样琴瑟和鸣吗？感情事最不讲道理。郑伯阳在她胡思乱想的眼前打了个响指：ldquo你在想什么？rdquo戚棠思想放空：ldquohelliphellip我在想你家新嫂子。rdquo郑伯阳显然不能理解：ldquo什么？rdquo戚棠见了郑玄和莺莺一面就把郑伯阳丢了，感觉单从郑伯阳口中得不到她要的信息，皱着眉，问虞洲：ldquo洲洲，你觉得呢？rdquo虞洲小幅度摇了摇头。ldquo你们打什么哑谜？rdquo戚棠问郑伯阳：ldquo你和你新嫂子的关系怎么样？rdquo郑伯阳狐疑：ldquo就，正常嫂子和小叔的关系啊，怎么了？rdquo戚棠叹了口气，唉。ldquo回去了，rdquo戚棠客套僵硬一笑，要多敷衍有多敷衍，ldquo今天很开心。rdquo虽然脸上没多少喜色就是了。随便的和郑伯阳挥挥手，转身走时被人扯住手腕。电光火石间，郑伯阳吃痛一声，手被打开，戚棠听见了超清脆的巴掌声，猝不及防被虞洲挡到了身后。ldquo你要做什么？rdquo冷淡的声线压抑烦躁。虞洲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郑伯阳一句话堵着，他原本想问什么都忘了，内心大呼小叫惊艳于虞洲的身法利落。戚棠耳际碎发被风浮动，被虞洲结结实实挡住了一半视线。看这架势？戚棠什么也没弄懂，跟着虞洲一起质问，凶他：ldquo我师妹超厉害，所以，你要做什么！rdquo郑伯阳甩被打红的手，ldquo我就是helliphellip想问helliphelliprdquo他神秘的看了眼四周，一边小心翼翼觑虞洲的面色，一面低声又凑到戚棠耳边：ldquo你是不是，也怀疑她？rdquo戚棠说：ldquo她是谁？rdquo郑伯阳道：ldquo新嫂子。rdquo三人小分队又达成了一致，约去了戚棠所在的小客栈准备继续叨叨。因为话题特殊性，不好在大堂开展。虞洲说：ldquo去我房间吧。rdquo她的房间冷清的和没人睡过似的。几个人围坐一团，等茶水和小菜都上齐了，开始聊天。ldquo你觉得你新嫂子不对劲？rdquoldquo对啊，先不说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兴趣爱好、一模一样的性情，这一模一样太多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合？rdquoldquo万一就是有呢？rdquo戚棠这话一出，虞洲看了戚棠一眼，郑伯阳也看了戚棠一眼。戚棠：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就只是钻了一下牛角尖而已，就一下。郑伯阳笑了一下：ldquo我也不敢断言，毕竟我未曾见过之前的嫂子。rdquoldquo只是，rdquo郑伯阳说，ldquo两年前，我来平镇时，见我大哥几乎不敢认。rdquo即使中间隔了近六七年，变化也不能这样大。小孩子才会一年一个样，而他大哥当年背井离乡之时，正值风华年纪。即使沧桑，也不该如此。戚棠打断了他的回忆：ldquo可我现在看他，也没觉得他特别helliphelliprdquoldquo不一样了。rdquo郑伯阳记得最初那一眼的震撼，时至今日忘不掉，他最开始只以为是江湖漂流太久，心力耗尽，早衰而已。而往后日子里，他与自己兄长朝夕相处，自然看惯了那张脸，所以最初的怪异感逐渐消退。可是不一样了。那天他突然回头，在一瞬间以远观者的角度，忽然跳出了他身份的束缚，察觉到了不对。在人体衰老之后，出现了本不能逆转的年轻化。他大哥坐在凉亭里，同那女子说说笑笑，眉眼兼具清朗。这话一出，戚棠又想了想方才看见过的那张脸：ldquo可我也没觉得你兄长有那么年轻啊？rdquo小桌上的干果带壳，戚棠自己剥着很慢。虞洲给她剥了一把。戚棠笑了笑，冲她眨了眨眼睛。郑伯阳说：ldquo所以才古怪。我那日问了我大哥，说他最近年轻许多，我很惊讶helliphelliprdquo语句不乏未尽之意。ldquo所以helliphellip你是说，你兄长是察觉到你怀疑了，所以故意这样？rdquo没有证据，他不愿这样说自己的大哥。他缓缓抬眸，目光却沉重：ldquo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平镇找大哥吗？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