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样的小阁主,柔软的好像可以团进怀里。虞洲睁眼,细心听风里的动静,她实际上仍是不信任此处,总觉得暗夜下杀机四伏,尤其见到了林琅。戚棠待林琅的态度不似深仇大恨,她好像对待自己死去毫无波澜,虞洲却不能不介怀。寂静的、近乎苍白的躺在冰棺中,怎么叫也没有回应。不会笑,也不会环着胳膊对人撒娇,最怕痛,偏偏一句话也没有。倘若,倘若她救不了戚棠呢?没人告诉她这种可能,虞洲怕得手都在抖,她倘若一命不存,林琅会救戚棠吗?戚棠却转着眼睛,先问了:ldquo你对,我那小师兄,有何看法?rdquo虞洲道:ldquo我同他交涉不多,只有所耳闻。rdquo戚棠道:ldquo我也听说了,我的师兄疯了。rdquo她字字轻声细语,虞洲摸不透她的情绪。那种杀人屠门派、杀妖诛九族的血腥做法,即便被杀的是妖族最罪不容诛之辈也叫人不能认同。修道之人即便诛妖邪为己任,心怀道确实最为重要的。戚棠知自己道心不稳,却捉摸不透林琅在想什么。他好似恨这世间万物,可他原本不是如此。不只是扶春吗?戚棠想,连以命相抵,也无从抵消仇恨吗?她看向悠远夜色的眼孔却平静,并未因林琅而产生波动。虞洲静静听夜风里来自戚棠的心跳。***既然杭道春已然无用,戚棠就要告别他,她眼神单纯直白的写着ldquo你没用了,走来吧rdquo,却在思考要如何委婉的劝人走。思来想去,戚棠道:ldquo既然溯洄镜已毁,那么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吧。rdquo说出来的话也没差,思考前后听上去一个直白。杭道春哟了声:ldquo没用了就丢啦?rdquo他将戚棠说的好像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男人戚棠道:ldquo杭兄,是的,如何?rdquo杭道春:ldquo竟不以为耻,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rdquo他即使不叫杭道春,戚棠仍只叫他杭兄。大约是者春来或杭道春于她而言都不重要,虞洲站在她身侧。戚棠微一瞥眼,就能看见余光里,她总是寂静冷清。好吧,杭道春走。世间聚散无常,他并不意外,要走也很高兴,除了一开始虚与委蛇几句,后来就拱手对戚棠道:ldquo山水有相逢哈。rdquo压根不管脖颈上的咒印已然在消散。他好像信戚棠是个好人。戚棠也远不如她自己以为的血腥罪恶。杭道春穿的衣服琳琅,又有些破布似的条,戚棠看他摸出系在布条尾巴上的黄玉质地的哨子,心想有点眼熟mdashmdash尾哨。只听尾哨的音色局促而像呜咽,不细听好似消散在风里,却在静默后忽然扬起一片尘土。远处有大片白雾接近。雾鸟。戚棠看着那大白鸟落到杭道春身前,雾鸟不愿意驼小牛,口吐人言:ldquo拜托,大家都是妖,他凭什么骑我!你让他自己跑!rdquo斩钉截铁,不由拒绝,一副你要是逼我我就把你也丢下去的倔强模样。那鸟脸表情还挺视死如归。戚棠目光却落在尾哨上。杭道春迎着她的目光主动解释:ldquo这是妖族最最珍重之物,尾哨。rdquo虞洲却一下就认得了。戚棠跟着轻声呢喃mdashmdash最珍贵之物,她再抬眸看向杭道春道:ldquo可否,借我看看?rdquo杭道春大手大脚的把尾哨丢给戚棠,雾鸟表情都扭曲,心道这人不珍惜呀不珍惜,戚棠一手接了个牢,垂下眼细细看触手生凉,小小的一个,质地相似,颜色不同,这个哨子上没有刻字。戚棠问:ldquo为什么没有字?rdquo杭*道春不明所以,雾鸟倒是高高兴兴解释:ldquo咱们想刻就刻呀,只是有点痛,毕竟尾哨是与咱们妖命相连的,我可怕痛了,谁要刻我打的他满地找牙。rdquo此话针对杭道春。杭道春嘁了一声:ldquo花里胡哨都是小姑娘的做派。rdquo雾鸟说完,杭道春道:ldquo有妖为你刻字了?rdquo戚棠垂眸,神情凉薄而深思。那枚写着ldquo棠rdquo的尾哨便一下子又钻进脑海里。时隔多年,她以为她记不得了,可她还是记得,那是把哑哨,她吹不出声,她的信任也像是笑话。她生平第一次挨如此毒打,就连自己也觉得真心被辜负。虞洲看着戚棠,见她眸色闪烁。只听戚棠几番犹豫下又问:ldquo既然与命相牵,为什么会是哑哨?rdquo雾鸟一个头两个大:ldquo不可能,那妖就算是个哑巴,你的哨子也绝对有声音,尾哨与姓名绑定,它会牵你的三魂七魄,将你扯到吹哨人身边,从不有意外。rdquo雾鸟严谨道:ldquo除非不是尾哨,或者helliphelliprdquo雾鸟显得有些踯躅,ldquo那妖身死魂灭了。rdquo提起死亡,雾鸟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戚棠将尾哨砸碎得彻底,她当时满心以为被欺骗,说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其实也怨,以至于眼下没有人可以辨认那是否的确是尾哨。可有时候不需要证据,她本心信了。眼眶酸涩的厉害,可是一滴泪也没有,她茫然的抚着心口,看着虞洲,摇了摇头。ldquo死了?rdquo虞洲听见戚棠细若蚊呐的声音,她仿佛不能理解,ldquo他都跑出去了,为什么会死?rdquo她抬眸,无措的看向虞洲。我都放过他了,他为什么会死?她尝试吹哨子,距离放走灰奴也没有隔几天。为何会死?那不过只有几日。戚棠掌心在颤,捏不住尾哨,虞洲伸手,将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戚棠心定了定。她将哨子还给杭道春,听他潇洒又肆意的坐在雾鸟身上大喊:ldquo呜呼。rdquo情绪无法被带动。雾鸟带走杭道春后,原地徒留的几人沉默,风吹起沙尘弥漫。虞洲轻轻拍拍戚棠的背,像是寻常百姓家安抚人似的。戚棠垂着眼:ldquo原来他没有骗我。rdquo那只黑色的、看着硕大、凶狠,实际脾气最好的熊。***林琅此刻屠上妖主之下,最为凶恶的存在。他霸占的是扶春山脚下的镇,戚棠出发的第一站。林琅仍然只握一柄霜雪,剑刃已被鲜血淬炼,萦绕嗜血的杀气。那原本是一柄神器,颇为惊天动地。林琅想起了他总是很无辜的小师妹mdashmdash情感上来说,的确无辜。她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但是,那又如何。林琅一步一步朝前,眼睛漫上血色,杀戮太重会影响道心,他从前虽风流却也极正派,如今竟然也被逼到险些走火入魔。他不会走火入魔,那些人心志不如他坚定,易被蛊惑,或名或利,林琅却格外恪守。ldquo我在溯洄镜里,看见了一张脸,嬉笑的,喜悦的,品尝人之悲苦。rdquo【作者有话说】困得人畜不分,碎了T_T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123第123章林琅修为高深,杀戮极重,从前明朗如炽日,如今手上却全是血mdashmdash无辜之人、有罪之人。是妖是鬼,他通通都杀。他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只是那又如何。那张脸,在他午夜梦回时格外深刻,睥睨、轻佻、视人命如无物。凭什么。你我竟皆是蝼蚁?林琅一步一步踏出血路。好像谁人都不容易。妖主之下,是苍蟒,残忍,只是没什么脑子,力气大得很。他站在他新修的妖窟门口,看弱小的人mdashmdash竟然只身犯险。这人还没那石柱子高大。苍蟒哈哈笑,他半脸覆盖蛇皮纹,两颗尖牙长出下唇,道:ldquo你也太不拿我苍蟒当回事了。rdquo周遭的小弟纷纷应,嬉笑嘲讽着人类不知死活。林琅手中的霜雪泛着红光,看着妖冶,毫无威慑力。人类的灵器不过如此,这把剑的长度还没他原型粗。苍蟒听说过长明君,嗤之以鼻,觉得那不过是没遇上他,但凡遇上了,定然叫这位赫赫有名的长明君有来无回。纵使苍蟒不弱,只是很少有人能抵住,林琅玉石俱焚的杀法。要么他死,要么你死。***行程又只剩虞洲与戚棠二人。戚棠每日起身,发辫都是虞洲编的,她生疏却实在温柔,细致周到,戚棠屡次觉得自己像被叼着后脖颈的猫,一动也不敢动,虞洲的手却轻轻的,一根头发也不扯疼,还有编小辫子垂在发髻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