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七进七出、雕梁画栋的大宅。 仆役们往水榭楼阁里送了一夜糕点… 羔羊绒地毯上撒满了芝麻点子。 红木太师椅上躺着的肉山气息恐怖。 如山般的内气淌进丹田处的气海——赫然是一位气海境武者… 晓星点点,微露清辉。 阳泽城如落雾笼罩,远处山峦隐现,宛如游龙。 鸟雀啁啭,轻灵婉转。 似唤醒了沉睡中的仁安堂。 窗外一抹淡金色的光芒悄然爬上窗棂,如同轻柔的手指拨开了雾的帷幕。 吴仁安的眼睑微微颤动,从沉睡中醒来。 他感到一阵温暖的重量依偎在胸前,低头望去。 月如正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均匀,面容恬静如同一池未被风吹皱的秋水。 晨光透过窗纱,在月如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吴仁安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一缕青丝,心中涌起一阵柔情。 昨夜的坦白与月如的包容仍在他心头萦绕。 似一股暖流,冲淡了他内心的阴霾。 晨光洒将在榻上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 月如慵懒地睁开眼,却是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吴仁安怀中,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 她轻抚丈夫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甜蜜。 “夫君,醒了么?” 月如柔声问道,指尖轻轻划过吴仁安的眉目。 吴仁安睁开眼,见妻子玉容在晨光中愈发娇美,不禁莞尔一笑。 “娘子今日起得早啊。” 月如依偎在他胸前,神情忽而变得认真。 “夫君,妾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 “何事?但说无妨。” 吴仁安继续轻抚她的秀发。 月如抬眼望向他:“妾身知晓夫君习武已久,只是不知夫君已修至何等境界?” “境界?” 吴仁安闻言一愣,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何谓境界?” 这一问,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仁安心头一震,面上却强作镇定。 境界?何为境界?师父从未与他言及此事。 他心中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娘子何出此言?境界一说,吾实未闻也。” 月如惊讶地坐起身来。 “夫君师父未曾告知过你武道境界之分?” 吴仁安摇头,眉头微蹙。 “师父只教我担山桩,说待我圆满,再传我其他。后来我被派至城北仁安堂,倒也未曾再问。” 月如抿唇思索片刻,轻声道:“妾身被那刀客囚禁十年,常闻其言练武有境界之分。他曾说自己已至练肉境,还提及什么练皮境…” 吴仁安大惊,猛地坐起身来。 “竟还有此等说法?”心中顿时犹如狂浪奔涌,难怪师父总说他不得其门而入。 师父当年只教他练担山桩,言道待其圆满,再传以后续功法。 然而未等桩功小成,便被派至城北仁安堂,从此再未提及武学进阶之事。 “倘若师父未曾告知,夫君当亲往请教为妙。” 月如见他神色震动,轻声建议道。 吴仁安霍然起身,披衣下榻。 “娘子言之有理,我这便去城南仁济堂,向师父问个明白。” 月如望着丈夫匆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庭院内的梨花,落英缤纷。 那是吴仁安见妻子喜欢,从花贩子那购来的,也是替了那竹子… ----- 阳泽城街道上,行人已渐熙攘。 秋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金黄。吴仁安快步行走,心中思绪万千。 他一直误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臻上乘,尤其是修炼《夜叉噬魂功》后,更是力大无穷。 今日才听闻境界之说。 “我习武多年,竟不知有境界之分,枉自修炼夜叉噬魂功,只道求一快速成法,而不知武道之正途如何。” 吴仁安暗忖,心中愧疚涌动。 他的心情就像学了很久的法考一样,才发现自己要考的是公考。 一种悲凉漫上心头… 城南的街道渐渐熟悉起来,远处仁济堂的匾额已隐约可见。 又转过数条街巷,那匾额已在望。 门前几名患者排队等候,却见几名白衣童子守在门口,拦阻外人入内。 “师兄,今日师父为贵客医治,暂不接诊。” 一名弟子见吴仁安到来,连忙行礼。 “何人如此尊贵,竟让师父关门谢客?” 吴仁安微皱眉头。 “白鹤武馆馆主张老。” 那弟子压低声音,“与鼠妖一战,实是伤重难愈。” 吴仁安心头一震,想起昨日月如所言城南鼠妖之事,当即道:“我有急事求见师父,烦请通报。” 弟子会意,引吴仁安入内。 仁济堂内,陆济世正在为一名中年男子施针。 那人面容憔悴,气息微弱,却仍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势。 男子胸前布满青紫伤痕,两臂垂软,显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师父。”吴仁安低声唤道。 陆济世回首,见吴仁安来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仁安,何事来此?” “弟子有疑不解,特来请教。” 吴仁安躬身施礼。 “先坐片刻,待我为张馆主收针。” 陆济世手法娴熟,将最后一针缓缓拔出。 躺在榻上的张炜缓缓睁眼。 其气息较之前已稳定许多。 “多谢陆老活命之恩。”声音沙哑却透着坚毅。 “张馆主切莫客气,你伤在内腑,还需静养半月。” 陆济世捋须道,“幸得你除鼠妖,救我阳泽百姓,老夫这点医术,不足挂齿。” 张炜艰难地坐起身,看向一旁的吴仁安。 “这位想必是陆老高徒?” 陆济世点头:“此乃我徒吴仁安,在城北坐诊那仁安堂。” 转向吴仁安道,“你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吴仁安深吸一口气。 “弟子想请教武道境界之分。” 陆济世闻言,面色一变,随即长叹一声。 却并未作答。 倒是张炜目光一亮:“吴小兄弟也习武?” 吴仁安点头:“略懂皮毛,但不知境界一说。” 张炜微微一笑:“陆老恐怕是有意未告知你。既如此,且不妨让在下为小兄弟解惑。” 陆济世似有难色,却终未阻拦。 张炜坐直身子,声音虽虚弱却掷地有声。 “此间朝景武者,武道基础境界分为六阶——练肉、练皮、锻骨、练筋、换血、气海。往上者难有…” 吴仁安专注聆听,目光灼灼。 “练武之基,始于桩功。” 张炜继续道,“如我白鹤馆教鹤立桩,官府守备则习伏虎桩。无桩功,便如无根之木,难入武道正门。” 吴仁安心中一震,想起师父当年教他的担山桩,原是入门之基。 “练肉境,打磨肌肉爆发力,举石锁、挑重担,打熬根基。此为武者入门之境,力可敌三五壮汉。” 张炜语气平缓,眼神却越发锐利。 庭院外,一阵清风拂过,带来花香扑鼻。 “练皮境,药浴捶打使皮膜坚韧,寻常棍棒击打仅留红痕。若至此境,日光下肌肤隐现铜色光泽,此为明证。” 吴仁安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中思量自己的境界。 练肉…似乎都没有… “锻骨境,震髓换质令骨骼如铁,拳可断青砖而不伤指节。此境需吞服虎骨粉辅以硬功击打修炼。” “练筋境,拉伸大筋增强柔韧弹性,弹腿抽鞭破空有声。达此境者,关节伸缩范围超常人三成,动作灵活如猿猴。” 窗外鸟雀飞过,投下斑驳的影子。 吴仁安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换血境,气血沸腾祛除杂质,伤口愈合速度倍增。修至巅峰者寒暑不侵,眉心血线隐现。” “气海境,丹田化旋引气入体,掌风可灭明火。此境武者正式脱离凡俗,初窥武道真意。” 张炜说到最后,气息略显急促,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 “张馆主莫激动,伤势未愈。” 陆济世连忙上前查看。 张炜摆手示意无碍,又道:“到了气海境,才开始练内功,也称真功。” 吴仁安心中翻江倒海,再想起自己所修炼的《夜叉噬魂功》,不禁汗如雨下。 “多谢张馆主指点。”吴仁安拱手谢道,又转向陆济世,“师父,为何不告诉弟子这些?” 陆济世长叹一声,捋着长须。 “你无习武天赋,桩功多年未成,为师原本打算待你桩功圆满,再与你言明此事。 后来见你难成大器,便索性传你青囊决,以保你行医济世,也算不负此生。” “青囊决?”张炜闻言,眼中露出惊异之色,“陆老,这青囊决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陆济世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青囊诀也是内功,但极特殊,非寻常武学可比。” 吴仁安愕然,心中更是困惑。 “弟子愚钝,不解师父用意。” 陆济世站起身,望向窗外日渐升起的朝阳。 “仁安,武道之路危险重重。你心性本善,为师不忍你入此歧途。青囊决虽是内功,却主医不主武,可保你一生无虞。” 张炜看了看师徒二人,心知有隐情,便道:“陆老与令徒自有深意,在下不便多言。只是吴兄既有意习武,必须明白境界之分,免得误入歧途。” 吴仁安恍然,想到自己练习《夜叉噬魂功》和用罪值练武的手段,心中愧疚更甚。 张炜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道:“小兄弟若有意,我可传授白鹤拳的入门桩功,或可助你事半功倍。” 吴仁安大喜,正欲答应。 陆济世却摇头道:“炜兄好意,但仁安根基不稳,恐难承受。还是让他先将担山桩练至圆满,再论其他。” 张炜闻言,也不强求,只是微微一笑。 “陆老所言极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小兄弟还需打好根基。”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吴仁安心中失望,但也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他深深一揖,“弟子明白,定当勤加修炼,不负师父期望。” 陆济世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你既已成家,又有医馆要打理,时间紧迫。不如每日辰时来此,我亲自指导你修炼担山桩,争取早日入门。” 吴仁安大喜,连忙应允。 正当他想要询问更多关于武道的问题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忙跑进来,面色惊慌。 “陆老,不好了!城西疫病又起,已有十余人染病身亡!” 一名弟子慌忙冲入。 陆济世神色一凛。 “你且去取药箱,老夫即刻前往。” 吴仁安道:“师父,让弟子与你一同前去。” 陆济世点头,又对张炜道:“张馆主且在此休养,待我回来再为你诊治。” 张炜拱手。 “陆老尽管去救人,在下无碍。” 师徒二人匆匆出门。 留下张炜独自坐在榻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吴仁安此人,气息浑浊不纯,似有邪功在身…陆老啊陆老,你这高徒恐怕又已入歧途…” 张炜喃喃自语,随即闭目养神。 窗外,一片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朝阳,天色顿时暗了下来。 ----- 城西疫区,哭声震天。 府衙已派人封锁了数条街巷,防止疫病蔓延。 陆济世和吴仁安穿过人群,来到疫区外围。 守备军士见是陆济世,连忙让开路。 “陆神医来了!” 人群中有人高呼,顿时众人蜂拥而上。 “诸位莫慌,老夫定当尽力救治。” 陆济世稳住阵脚,示意吴仁安帮忙维持秩序。 吴仁安上前,高声道:“大家且莫急躁,依次排队,陆神医自会诊治。” 人群稍稍安静,吴仁安借机询问一人。 “这疫病是何症状?几时开始的?” 那人面带忧色。 “昨夜开始,先是发热头痛,继而呕吐不止,皮肤起红疹,不出半日便气绝身亡。” 吴仁安心头一紧,这症状与之前沿阳县的疫病相似。 难道真如漕帮所谋,是借鼠疫作乱? 陆济世已开始为一名病患诊脉,眉头紧锁。 “热毒攻心,肝火上炎…这病来得蹊跷。” 吴仁安凑近问:“师父,可是鼠疫?” 陆济世摇头。 “非也,此病虽似鼠疫,却又有差异。” 正说话间,又有数名病患被抬来,情况更为危急。 陆济世吩咐弟子取药,转向吴仁安道:“你回仁安堂取《青囊经》第三卷来,老夫记得其中有治疗热毒的验方。” 吴仁安领命刚要离去,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又有人倒下了!” “快去请大夫!” 吴仁安心中一动,想起漕帮与万树山庄勾结散播瘟疫之事。 又想到那夜里的神秘人,不由得警觉起来。 “师父,弟子去去就来。” 吴仁安抱拳,快步离去。 路上,吴仁安心中盘算。 “此次疫病来得蹊跷,定与神秘人有关。看来我修习《夜叉噬魂功》大成,也是天意,或可借此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转念又想起今日所闻武道境界,不由苦笑。 “我修习邪功,却不知境界,如今得知,却更不知自己何等境界了。” 吴仁安加快脚步,心中已有计较。 八成是只有内气,而无实力,被伤着打着和普通人也无异… “待取了《青囊经》,便去问问月如,看她可知我是何境界。往后再寻正途武学,兼修《青囊决》与正宗武功,方能既救人,又保家。” 天边乌云翻滚,似有风雨欲来。吴仁安仰望天穹,心中涌起一丝决然。 “不管前路如何,我必护妻儿周全。纵使堕入魔道,亦无悔也!” 一阵冷风吹过,吴仁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远处,一双幽绿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无声无息。 “小师弟…有趣…”喜欢邪修:从血字加点开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邪修:从血字加点开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