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蔓含着奚亦央的食指用牙齿慢慢研磨,舌尖偶尔滑过,带着歉意和讨好,她不知该怎么让奚亦央放下芥蒂,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医院养伤的那段日子,奚亦央异常忙碌,她白天陪奚梁生吃饭,奚梁生精神不好,吃过饭大多时间休息,奚亦央就去雨蔓那里,既处理工作,也照顾雨蔓,洗澡的事她从不让别人帮忙,雨蔓的一切几乎都是她亲力亲为,只除了洗碗送饭这样的小事。这是她们谈恋爱以来最融洽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刚开始的拘谨陌生,也没有前几次褚梨带来的不愉快,雨蔓以为她得做一些努力来弥补褚梨带来的影响,奚亦央却好似浑身都散发着阳光,没有丝毫阴霾,她这样子,雨蔓也不好说出口,反而心里松了口气。奚梁生终究没有撑过这一年,冬至那天,他握着奚亦央的手满目慈爱,该叮嘱的平时早就叮嘱了,弥留之际他想起了奚亦央的母亲,那个他爱了一生的人,对她们母女,奚梁生一直觉得多有亏欠。那天他谁也没见。晚上六点,外面飘着层细雨,天色昏沉阴暗,雨蔓站在奚亦央身后,见她悲痛下弯着脊背,见她捂着嘴颤抖着肩膀哭泣,再一次面对这些雨蔓心情同样沉重。这一年好像总是阴沉着,天气是,人也是,年头到年末,发生了许多,要离她们而去的人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奚梁生最后一眼看的是雨蔓,他希望,自己最爱的,也是最担心的女儿能得到幸福,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人是雨蔓!第69章 正文完今年的清明难得好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以往每年必有的雨水今年竟然不见一点踪迹,清新宜人的空气呼吸一口都令人心旷神怡。看守墓园的是个年约六旬的老头,他拎了把椅子坐到入口的位置,看着那些来来往往面色都有些沉重的人。“哎,也不知老头子以后有没有人来看。”儿女们都在国外,偶尔回国吃顿饭,行色匆匆,死后什么样老人其实心底已经不抱什么期望。老头屈指顶了顶闲来无事编织的草帽檐,正打算闭眼休憩一会儿,眼角余光看到两个衣着样貌均不俗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人他认识,是个大富豪的女儿,当初那个大富豪的骨灰要葬在这个墓园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反对,甚至还在这门口大闹了一场,他听了几句,和那个大富豪留下的遗产脱不了干系。老头又是一声长叹,就连他因为手里市区的两套房子和那点存款都被那几个不孝子女惦记,更何况这些家财万贯的富豪,不用想就知道抢的有多激烈。事后老头去墓园里专门看了那个富豪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是世界上都排得上名号的富豪,怪不得在墓园都能闹的那么难看......视线里的人朝他点头微笑,放飞了的思绪瞬间拽了回来,老头坐正身型正了正脊背,说道:“奚小姐来祭奠你父亲啊?”奚亦央点头。见她无心叙话,老爷子又躺了回去,盖上草帽,专心晒太阳。雨蔓手里拿了和奚亦央同样的一束花,两人穿过树木,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是奚梁生中年时期的照片,儒雅温和。墓碑前什么都没有,相比于两旁摆了贡品和花束的墓碑,这里异常的干净,奚亦央和雨蔓一前一后将花束摆上,低着头以示对去世之人的尊敬。“她们还真是连束花都舍不得为爸爸放。”葬在江城是奚梁生的遗愿,她知道奚亦央在江城生活,所以想把墓碑落在江城,奚梁生去世后奚亦央并没有对奚家其他人赶尽杀绝,老宅住着,分红拿着,只不过再多的就不可能了,可奚家人不觉得这是奚梁生自愿下的分配,她们一致认为是奚亦央使了威胁手段。是不是真的这样不重要,她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把奚亦央驱逐的借口。庞大的资产不会教人理智,那些人想尽办法想要获得公司的掌控权,可惜他们的权利早就被架空了,奚亦央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雇曾经背叛奚梁生的家族律师团里的一部分人,现在那部分律师和奚家人合作,想要钻法律的空子谋得更多遗产,可惜奚亦央上任后公司发展事态良好,几个月下来,公司的其他股东已经大半站在了奚亦央这边。奚家的其他人资质平平,即便有野心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对奚梁生选人的目光却是没有不佩服的。雨蔓听到这些话没做什么回答,只是握紧了奚亦央的手。其他人没来都能理解,奚亦央是心寒奚梦晴也没来吧。公司虽说给了奚亦央,但那基本都是不流动的资产,如果奚亦央没能力,那公司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块吃不着的奶油蛋糕,奚梁生名下剩余的房产和流动资产百分之七十都给了奚梦晴,他知道奚梦晴大部分时间都是逛街买首饰包包,去公司也是被逼着去,没有一点经商能力,所以才把大半的私人资产都给了奚梦晴,奚梦晴收下的时候痛快,结果对奚梁生的用意没有一点理解。“也不是真的要她抱有亲情什么,但近百亿的资产,花总是能换来一束的吧。”其他人心里的怨气奚亦央不想多探究,奚梁生东西给了她,站在那些人角度,她没资格指手画脚,但奚梦晴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听说自从钱到账,整日流连酒吧夜店,人已经出名到只要是奚亦央参加宴会都能听到旁人和她透露的程度,有些人大概觉得她们关系不好到极点,奚梦晴越荒唐越是乐意告诉她让她开心,但其实奚亦央一点都不想听到她的消息。她对奚家人一向都是漠视态度,好了和她没关系,不好也轮不到她操心,那些乌烟瘴气的事爱怎么样怎么样。从墓园出来,奚亦央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开着车,雨蔓坐在副驾驶,行驶了一段路,雨蔓明显察觉到这不是她们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雨蔓问道。奚亦央转头看了她一眼,车停在一家花店,“我们去西山路那家墓园。”西山路墓园?那是......花被放在后座,奚亦央重新启动车子,“没错,我们去给褚梨送一束花。”车子里一片宁静,奚亦央抽空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雨蔓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别这么看着我。”奚亦央淡声道“我不是故意假装宽宏大量,也不是为了在你面前表现一个好人设,说实话,我讨厌死她了,可讨厌归讨厌,我知道她死了之后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那么给她送束*花也没什么。”其实还有一个人记着她,展菱。但她们默契的谁也没说。雨蔓看着前方的路,没出言反对。来到褚梨的墓碑前,上面已经放了两束新鲜的菊花,上面还能看到未干透的小水珠。一束是展菱早晨来放下的,另一束......“是我,让花店的人送的。”雨蔓轻声道。雨蔓原本不打算来这里,没想到奚亦央带她来了,奚亦央比她要豁达的多,虽然奚亦央看似不在意这些,但雨蔓不会改变主意,她能做的,最多只是在特别的日子里买一束花让店里的人送过来,其他的就是对奚亦央的不尊重。四束花并排摆放着,雨蔓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大脑和心里没什么想法,偶尔,她做梦会梦到那天火势蔓延的场景,可真面对褚梨的墓碑和照片,任何情绪都没占据她的大脑,或许是自我保护意识刻意在遗忘那段激烈的情绪,反而是当时不愿意奚亦央涉险的想法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梦里雨蔓的心情。在当时得知褚梨要伤害奚亦央,雨蔓心都激到了嗓子眼,她第一想法就是奚亦央和她在一起后吃了太多的苦,帮她打开心结,帮她走出褚梨制造的情感困境,度假时滑坡中救她,一次次忍受褚梨的纠缠,她却什么都没来得及给奚亦央,结果危机关头还要牵连她涉险,雨蔓只觉得自己就是奚亦央的倒霉星,没给奚亦央带去过一件好事。看了看身边对她给她造成困扰还毫无所觉的人,雨蔓心中郁闷,好在公司事物上她还能发挥点作用,要不雨蔓都该不自信了。“怎么了?”奚亦央对雨蔓的情绪一向敏感,几乎是雨蔓刚表露出一点儿她就察觉到了。“没什么,就是越来越发现,能和你在一起简直太幸福了,幸好没错过。”这话其实不太对,没错过不是她们有缘分,而是奚亦央的坚守,如果不是奚亦央等了那么久,雨蔓大概率没有机会得到眼前的幸运。她凝望着奚亦央,心头发软。雨蔓想,她这一生都要庆幸能获得奚亦央的爱,只这一份无价之宝让她得了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