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跌下来了?”许红玉跑到床边去扶儿子,“你想干什么喊人就是了!怎么就非要自己下来?” 纪云霄没有想到听见这样的“真相”,他脸色煞白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他慢慢抬起眼,盯着母亲脸上的表情,质问:“母亲,你刚刚和姐姐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带着小女儿从里间出来时,纪云霄已经睡着了,她没有想到那些不堪的事情会被纪云霄听见。 “你现在不要多想,最最顶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许红玉推着儿子的肩膀想让他躺下来。 许红玉看他不说话,赶忙又唤:“云霄?你怎么了?是不是伤腿摔疼了?” 母亲的关切是那么真心,越发衬得她对姐姐的无情无义。 许红玉见他还问纪云栀的事情,叹息不语。 纪云霄长舒了一口气,失望道:“其实是你们希望她真的死了……” 许红玉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他一概没有听进去。后来纪英毅也来劝,他仍是耳中轰隆,什么也听不见。他仿佛置身于一个辟出来的小天地里,只他孤零零一个人。 自责、愧疚搅得他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等到了陆家,他腿上的伤处果真裂开,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他早有准备,在马车里换上干净的裤子,才下车去寻姐姐。 纪云栀已经在去往浒州的马车上。 “只是去当一回说课,不是什么紧要的差事。”陆玹道。 她坐在马车窗边,时不时挑起车帷往外望去,去看马车旁倒退的景色。更多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看,只是靠着车壁半垂着眼睛发呆。 陆玹偏过脸看向她,看她像淋过雨的花儿,蔫蔫的。 纪云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马上要天黑了。 双足沾了地,纪云栀后知后觉坐了这么久马车,身上是有些酸,该活动活动腿脚。 开到荼蘼的晚霞已经谢幕,只在天边残留着一点橘晕。另一边大片的夜色正在卷来,将要将这最后的一点亮色吞噬。 她快步往前迈去一步,拉近了和陆玹的距离,迟疑了一下,主动抬手,想要去攥陆玹的衣袖。 纪云栀抬起的手悬在那儿,讪讪地想要收回手。她刚要收回手,陆玹突然转过头来。 陆玹拉过她拢发丝的手,握在了掌中。 “摘两个?”陆玹问。 “有点……” 纪云栀惊呼了一声,先是抬起双臂找平衡,后是去扶陆玹。 “坐不稳,不行,真不行……”纪云栀一边说着,一边扶住已经靠近的枇杷树。 偏偏乐极生悲,刚摘下来的枇杷还没有握牢,就从她手中跌落,摔了个稀巴烂。 “往左一点。” 纪云栀伸手摘果子。原本左手扶着树,右手去摘枇杷。可摘了两颗之后,便不再扶着树,腾出左手去拿枇杷,这样右手才能继续摘。 “对!”纪云栀低头望去。 “啊——”纪云栀低呼了一声。 “我没有!” 陆玹看着她突然麻利起来的动作,仰着头看她,笑问:“你自己下得来?” 她这一句话,顿时让陆玹哭笑不得。他笑着问:“还摘不摘果子了?” 吹在身上的晚风徐徐柔情。 她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很快就天亮了。” 060 而皇后娘娘给谢临挑的夫人,竟是温岫。 “这是故意恶心我呢!”静妃气得在殿内走来走去,“这叫”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谢临本人对这婚事自然是很不满意。别说温岫待陆玹有些微妙,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成婚。 丫鬟小岑瞧着温岫终于摔东西摔累了,才怯怯提议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温岫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赵宝荷这个死对头。先前赵宝荷的不如意婚事,让温岫笑话了很久。就昨日,她听说赵、陆两家在准备婚事了,她还狠狠笑话了一场。没想到今儿个轮到自己的婚事更不如意! “这不是温岫吗?”赵宝荷提声喊住温岫。她故意提高声音,惹得周围不少人望过来。 温岫气得咬牙。她努力憋下一腔的怒火,扯出笑脸来面对赵宝荷,刺回去:“那还是应当更要恭喜宝荷妹妹了,如愿嫁到陆家去。只是在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前还是少往陆二爷面前凑,免得闹出些不成体统的笑话来。” 若是以前,能把赵宝荷气成这样,温岫定然心里要畅快不少。只是她如今实在是心情不佳,仍旧没能开心多少。她沉着脸转身,往前走了没几步,远远看见前方排了一条长队。她眯起眼睛仔细去瞧。 温岫眸光轻转,陷入沉思。 纪云栀在马车的颠簸里醒过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望见陆玹的侧脸。她后知后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陆玹的肩睡着了。她坐直身,揉了揉眼睛,人显然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又接连打了两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