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话一出口,鹿呦就感觉到十几只眼睛齐刷刷地朝自己看了过来。探究、八卦、震惊……什么样的眼神都有,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身上灼出几个窟窿。鹿呦挠挠鼻尖,强作镇定地对着月蕴溪说:“奶奶看不下去我闲在家里,叫我来接姐姐你,顺便来听听姐姐你上课。”有人尴尬地嘀咕:“我还以为是月老师的……”后面的内容在彼此眼神交汇中消了音。凝固在她的视线或失望或了然地挪开。只除了月蕴溪,目光仍旧胶着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那样的眼神,不仅能将人看透,还会说话,仿佛在说她胆肥不过一秒。鹿呦别开脸,听学生们纷纷道别散开,寻了个空隙问:“奶茶现在喝么?”下一秒,自己先回答了:“现在喝吧,润润喉。”她听月蕴溪回答学生的问题,声音都哑了。吸管戳进其中一杯奶茶,鹿呦将两杯都塞给了月蕴溪,而后一把拎起旁边的琴盒,“走吧。”教室内开着日光灯,清亮的光照在勒着黑色背带的手,白得晃眼。弹琴调律的手,比一般女孩都要大些,修长但并不纤细匀称,手背皮薄骨感强。还有学琴的通病,指腹的肌肤有偏厚实的茧感……月蕴溪视线轻轻点过,落到挂在琴盒侧把手的挂件上。小小一只长颈鹿,正随着鹿呦背琴的举动左摇右晃。好欢脱的模样。月蕴溪低下眉眼,将吸管含咬在嘴里,喝了一口奶茶。热度不够,但甜度未减。ˉ从教室出去,对面是近乎落地的窗,每一步都能欣赏到玻璃外的好风景。有几个女学生立在窗边互相帮忙拍照。鹿呦饶有兴趣地盯看,走过了都忍不住再回过头投去两眼。“要撞到人了。”月蕴溪腾出手拽了她一下。闻言,鹿呦连忙顺着力道的方向避让,半边身体都倚进温软的怀里,定睛一看,压根就没人从她们身边经过。“哪有要撞到人啊。”鹿呦反应过来,“月蕴溪,你就耍我吧。”月蕴溪挑眉,“怎么不叫姐姐了。”敢情是为了这个称呼,鹿呦鼓着腮帮子:“幼稚鬼,谁家姐姐这么戏弄妹妹。”“叫你走路不看路。”柑橘调的清香离远,月蕴溪轻眨了下眼睛,“是校花太好看,还是别人拍照有趣,看那么入迷。”鹿呦好奇:“哪个是校花?”那些学生不是在拍背影,就是在拍侧面,她到现在都没看清楚一张正脸。“我们那一届,校花是……”是陶芯。鹿呦含糊过去,没说名字,心想以陶芯那么爱炫耀的性子,必定是当选第一天就告诉月蕴溪了。“不知道是怎么评选出来的,反正我是没收到投票通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几届校花都是同一种类型。”很神奇的类型,清纯甜美的小白花,仿佛带了buff的好皮囊,让人一看就心生保护欲,犯多大错都让人不忍多加责怪。“不知道这一届有没有变化。”“没有。”月蕴溪继续往前走。鹿呦第一时间跟上去,“啧”了声:“怎么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个审美,一点不带变的。”“那你呢?”月蕴溪忽然问。“嗯?”鹿呦懵然,“我什么?”“你的审美变了么?”鹿呦愣了一下,福至心灵,跟某个网图里的鸟似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歪头去看月蕴溪。“又不好好走路,看我做什么?”月蕴溪偏头睨她一眼。鹿呦笑说:“欣赏一下我现在的审美。”月蕴溪表情空白了一瞬,如纸上滴墨,眉眼洇染上被取悦到的欢喜,渐渐舒展开。鹿呦扭回头,笑意里透出狡黠,她再开口,转了话锋:“梨子给了我两张电影票,吃完晚饭我们去看吧。”“好。”“晚上吃水饺怎么样?我这刚好有个行走的蘸料。”月蕴溪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完全是靠自制力压下,绷着脸色说:“不怎么样。”倒是没否认后半句。“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这话就不对,有人分明是醋做的。”月蕴溪不动声色:“有人,是什么人?”鹿呦绕到月蕴溪前面,面朝她往后退,“喜欢我的人,和我喜欢的人~”那笑意直从嘴角漫到眼睛里,狡黠灵动都不足以形容的明媚。月蕴溪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看鹿呦笑,如同吸氧,能被治愈。“小心真撞到人。”她语气不自觉地放得更柔。“这不是有你呢嘛。”鹿呦有意打趣,“行走的蘸料,会让我撞到人么?”月蕴溪目光越过她肩头,看向迎面过来的低头族,重重叹了口气,靠墙停站。鹿呦跟着横移过去,“叹气是几个意思?本来没想提醒我?”月蕴溪故作懊恼:“呀,被发现了。”鹿呦:“……你也真舍得。”“舍得,你还能躲开么?”鹿呦撇了撇嘴。看她气鼓鼓的模样,月蕴溪忍俊不禁,哄小孩似的口气:“补偿你好不好?”鹿呦来了兴致:“怎么补偿?”“给你也拍个照怎么样?”月蕴溪端详她今天的装扮。清透到接近素颜的淡妆,越是能看出好底子,如画小写意,淡雅又不失精致,配一身米白色的休闲风西装套装。“今天的风格很适合。”月蕴溪补充。对面的玻璃窗倒映出她们的身形,鹿呦目光不经意掠过,想起上一次背琴。她站在类似的玻璃墙前,后悔地说:“早知道,今天就打扮帅气一点了。”随口感叹的话,说完她自己都忘了,竟是一直被人细致妥帖地记在心里。鹿呦眼波漾了漾说:“好哇,拍了给我对象做屏保。”捕捉到月蕴溪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鹿呦偏过头看她:“不可以?”月蕴溪轻笑了声,牵唇说:“很可以。”伸手又道:“包给我。”鹿呦脱下包递给她,走到对面,在月蕴溪的指挥下,背着琴盒拍了几张照。从一丝别扭到大方地凹造型,很难说,不是因为给她拍照的人是月蕴溪,认真又专注,给足情绪价值,让她完全忘记羞臊。可以臭美可以搞怪也可以抽象,她可以不自然也可以不完美,可以坦然展示自己,无畏哪一面。因为哪一面,都会被对方欣赏。月蕴溪让她放下琴盒,间隙,将滑落到臂弯的包提溜回肩头,“包里装了什么?”“伞。”鹿呦放下琴盒,单手搭在上面扶住,观察着月蕴溪的神色,“奶奶说可能会下雨,让我带着。我本来想发信息问你伞在哪,又怕影响到你上课,就自己去找了。”月蕴溪很慢地点头,拖腔带调地:“嗯,奶奶还让你来接我。”很好,她说了那么多,这人就只听进了第一句。半开的窗灌进来风,鹿呦捋了把被吹乱头发,憋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偏过头,又无语又好气地笑了声。她身后的玻璃窗外,半红半绿的果叶在栾树枝头摇曳,像翻涌的浪潮,起伏之间送进风,撩起几缕发丝。平添几分松弛与风情。都被月蕴溪定格在了照片里。鹿呦回过头时,月蕴溪正往她这边过来。等人走到面前,鹿呦低声说:“我要不说是奶奶让我来接的,明天,不,可能今天晚上,风言风语就要传出来了。”“什么风言风语?”月蕴溪凑近,递了手机。她们借着看照片的空隙继续说只有两人能听到悄悄话。“月老师和调律专业的学生谈恋爱啦,还是个女学生呐!”鹿呦压低声音,扯着嗓子,装出一副八卦的样子。逗得月蕴溪忍不住笑出声。“还笑。”鹿呦郑重其事道,“学校禁止师生恋,到时候上升到你师德师风失范,丢工作事小,万一被有心人挂网上,被网暴怎么办?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知不知道啊,月老师?”月蕴溪应得乖巧:“知道了,谨遵鹿老师教诲。”温顺的模样叫鹿呦想到家里那只溜溜球,犯错后被训也是这样,很乖很听话。但其实还是揣着小心思。比如禁止师生恋,于是学生秒变老师。鹿呦勾起嘴角,划了下屏幕,切到后面一张照片,忽然想到说:“其实你什么都懂。”她差点忘了,以月蕴溪的双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就是故意激我给你解释。”“月老师,你这是上课上累了,想被人教育了么?”她说一句,划一下屏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