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_温酒煎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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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裙像绽开的一朵花,遮挡了所有的画面,但垂眼,就能看见月蕴溪弯弯卷卷的长发,海藻一般,从长裙的边沿漫出来。像会传电的,被弯曲的钢丝,从她的视觉里给她头皮发麻的酥感。没有思考的,她撩起那缕长发,颤声问:“月蕴溪,你在做什么?”月蕴溪只能在她腾出的空隙里回答她:“……在教你弹舌。”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红色的火焰不断地往上燎。那簇火像是烧上身来。鹿呦跪得腿发软,往下沉了一截。想到有一次去健身房,同教练学习的瑜伽,动作难度逐渐提升。那会儿陈菲菲沉迷看些有颜色的小说,去上课的时候,做青蛙趴又趴不下去的时候,跟她说了个荤段子。说这样适合被……那个字眼卡在嗓子眼,没有被还要点脸皮的陈菲菲说出来。但现在,正在被月蕴溪做出来。炙热明亮的火焰在炉膛里轻轻摇曳,像蛇信子,舔舐着木柴。平板里节目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开始评分投票,背景音乐故意选的激昂,调动人的情绪。女主持人猛抽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惊呼。鹿呦似哭非哭的闷哼声几乎都被盖住。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翻身滚到了柔软的地毯上,不小心带到了平板。平板就落在她手边。她小手臂遮挡在发烫的脸上,就这么躺在地上。像滞留在滩涂水洼里的鱼,身上湿漉漉的,却感觉极度缺水。鹿呦移开手,瞥了眼伸手,扶住沙发。月蕴溪搭了把手。鹿呦坐回到了沙发上,浑身乏力地靠着背靠,哑声说:“我想喝水。”月蕴溪凑上来吻她。口里还有属于她的气息,鹿呦脸立马烧起来,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不是这个水!”月蕴溪笑:“我去倒。”“伤口没事?”鹿呦搂住她。“当然没事。”她好好平躺在那里,能有什么事。鹿呦小声说:“真是疯了。”“什么?”月蕴溪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摆明了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就是装不懂。鹿呦撇了撇嘴,伸手到她嘴里,一通乱搅,最后,捏住软软的舌尖,说:“我说,不愧是会弹舌的人,好灵巧啊。”如愿以偿地看到月蕴溪因为羞涩红了耳朵,鹿呦满意地笑了起来。月蕴溪捏着鹿呦的脸颊说:“脸皮变厚了。”“跟你学的。”她们抵着彼此的额头,笑如春风。屏幕上,银色的闪片像一阵纷飞的大雪,落在陶芯的头上,她站在矮陈西关一截的台子上,捧着标志着第二的银色奖杯,拿着麦克风,低着头,眨眼的瞬间,眼泪落进了奖杯里。最后她深呼吸说:“关于网络上的传言,事情的真相,我都发在了小号上,我的小号,叫十一。”第100章沾了橘子汽水的地毯被清理干净,用电吹风吹干。鹿呦洗完澡,一身清爽地依着沙发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添了新柴的火还在烧着,火焰烘烤着近处的空气,晾在热空气里的皮肤,像茶几上放着没吃的橘子瓣,绷了一层皮。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看里面的火焰,燃烧中变换的形状,像在跳一曲拉三的旋律。偶尔迸溅火星在炉膛里,炸开一小簇烟花。月蕴溪拎着另一罐橘子汽水过来,用罐身轻碰了碰她的脸。凉冰冰的,微微的潮湿感,像溜溜球黑色的狗鼻子,凑在脸上嗅。里面细微的气泡,像给炉膛里浮起的火星配音,噼里啪啦地响。拉环已经被扣开了。刚喝过一杯水,但还是渴。鹿呦接过,直接仰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气泡在她嘴里,欢快地蹦跳。“陶芯在热搜第一了。”月蕴溪坐到沙发上,腿挨着她。鹿呦“喔”了声,问道:“得第一了么?”这么问的时候,她有点恍惚。想到陶芯还没放弃大提琴的时候,第一次登台比赛。她同月蕴溪一起陪着去了。那天,她重感冒,戴着口罩整个人昏昏沉沉,坐在观众席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她脑袋歪枕在月蕴溪的肩上,手里被塞了个充电的暖手宝,尚有余温。然后她揉了揉酸重的眼睛问了月蕴溪同样的问题:得第一了么?月蕴溪没有看她,很轻地“嗯”了一声。但这次,月蕴溪看着她,回答的是:“没有,陈西关得了第一。”月蕴溪将平板递交给她。微博热搜栏的界面,点进#陶芯唱给你听#的词条,弹出来的热门微博是娱乐八卦账号发出来的一段视频。视频封面里,陶芯身着灰色纱裙礼服,一手抓着银色奖杯,一手紧握着话筒,莹白的脸颊被灯光照出两分暖意,杏眼含泪,水光潋滟。内娱无代餐的清纯无辜脸,倒不是随便贴的标签。点开视频,陶芯隐约含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为什么要叫十一呢?因为,家人、朋友、恋人,笔画都是十二画。而在我的人生里,每一个都差那么一点。家人差一点,恋人差一点,朋友差一点。我渴望完满,渴望与之建立的情感能够充沛到满溢,却又畏惧这一点又一点的空缺会变得越来越大。因为这份恐惧,我慌不择路,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落了个全部坍塌的结局。这几天我挺纠结的,恐慌自己全部交代之后,熬心费力争取到的一切,更大的舞台、能有更多人听到我的歌的机会、我的音乐梦,我会失去它们。但又不想再看见自己在乎的人滞留在旋涡的中心。所有的事,你们吃瓜想了解的全部真相,都在十一的号上整理出来了。大号被公司掌管,所以只能在小号上发布了。”最后,陶芯眼眶里氤氲的泪水滑落在脸颊上,她弯下挺得笔直的脊背,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又让你们失望了。”视频播放到这里戛然而止。鹿呦捧着平板,心里五味杂陈,有一霎,因为那个“又”字生出悲悯之心。壁炉里哔卟一声响,像干冷的木柴被赤红的火灼出了裂缝。鹿呦长舒了一口气说:“小时候,应该是在班会吧,老师问我们,最想对父母说,但是又最说不口的话是什么?”月蕴溪没有作声,手指理着她披散的长发,示意她,自己有在认真地听。“轮到陶芯的时候,刚好下课了,所以她就没有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说出自己的答案。”“但你肯定在私底下问她了。”鹿呦笑了笑,点点头说:“那天晚上去蹭饭,饭后跟她一起在琴房练琴,嘶——”细软的发丝从月蕴溪瓷白的指尖垂落下去。鹿呦捂着发根给扯痛的地方,犹疑地瞥她一眼。“不是故意的。”月蕴溪好脾气地承接她的怀疑,温声道,“然后呢。”仿佛真的不是因为吃醋,故意扯她一下。鹿呦没再多想,继续道:“然后屋里突然停电了,你陪月阿姨去找物业,我俩就窝客厅等你们回来。然后我就想起来老师提的那个问题,问了陶芯。”“她怎么说?”——“抱歉啊,又让你们失望了。”记忆里,陶芯散漫不羁的语调,与她故作轻松的语气重合。“她是笑着说的。”鹿呦握紧了手里的易拉罐,情绪随着轻颤的长睫低落下去,沉声说,“我以为她是笑着说的。”鹿呦咽了下喉咙,“我以为她是已经看开了父母偏心的事实,不再执着于得到认可,不再在乎父母的打压、对比与否定,能够肆意潇洒甚至是带了点挑衅意味地说:抱歉啊,又让你们失望了。但是没关系,我很满意我自己。”然而并不是。到今天,鹿呦才反应过来,在那个停电的夜晚,她听到的不是笑声。是陶芯隐忍的哭声。没有被人正确指引的小孩,从始至终都没有满意自己。不聚焦的视线里是陶芯礼服的颜色,由上而下、从深到浅渐变的灰,也是她这个人如今的底色。不再是年少时那份纯粹的白,但也没有晦暗得彻底。是以,既让人无法释怀她犯的错,又让人无法忘却她曾经真切的好过。“老实说,我没有想过她会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有点惊讶,也有点……欣慰。我不喜欢她的任性、霸道,厌恶她不问自取,但也不得不承认,除此之外,我还承接过她出自好意的关心和照顾。也能理解她的不配德感,执着地渴望被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与她也有点相似性,都有不好的一面。”鹿呦皱了皱眉头,想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