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_温酒煎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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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手轻脚上了楼,走到门口,捕捉到章文茵的声音带着哭腔,正准备敲门进去。听见章文茵克制而压抑地哭诉:“……你别拿呦呦说事!要不是为了呦呦,我连这通电话都不会打给你!离婚吧,没得商量了……”她心脏一下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妈妈”,打断了章文茵与鹿怀安的通话。里屋陷入了短暂的静默,被细细的啜泣声打破,过了有五六分钟,章文茵收拾好了情绪,开了门。她走进屋,看着章文茵哭红的眼睛,从校服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犹豫说:“我,我都听见了……你和爸爸要离婚了,是么?”章文茵没吭声,回了她一个默认的答案。“为什么?”她抓着章文茵的胳膊问,“妈妈妈,为什么呀?我们前两天不是还一起去外面吃饭,还好好的么?”她难受极了,不理解为什么那时候一家人有说有笑,氛围里弥漫着幸福的味道,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很多事不是表面看起来……”章文茵收了声,话锋一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她仍旧不理解,很想追问一句,怎么就过不下去了。但看到章文茵满脸都是斑驳的泪痕,哭得喘不过来气,仿佛随时会碎掉一般,她没办法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顺了顺章文茵的背,问了一句:“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么?”章文茵摇头,等着气能喘上来后,问她:“你想跟谁?如果……如果跟我的话,你可能会吃苦,妈妈没有爸爸那么能赚钱,你可能还得转学……”她明白章文茵已经下定了决心。明白就算今日逃避这样的问题,以后也对面对。她回说:“你不想我跟你么?”章文茵哭着摇头,“想的,就怕你适应不了,由奢入简,很难的。”“那你就说想嘛,说那么多。”她委屈死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呢。”“怎么会,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妈妈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即便知道优越的物质生活是由鹿怀安提供,跟着章文茵也许会受苦,她还是更偏向会尊重她,给她丰富的精神生活的章文茵。“我跟你!你得带我一起走。”她抹着眼泪哽咽强调,“妈,你得带我一起走,别把我一个人丢这里。”章文茵一下呜咽出声,抽噎着说:“好,好,妈妈带你一起走……一定带你一起走……”视频的最后一帧画面,就定格在两人拉钩的双手上。大拇指指腹相触,是盖章的标志。这也是鹿呦每次回忆章文茵离开的场景时,都会连带回想起的景象。然后在心里烙下一句:骗子。ˉ坐了一晚上,脖颈僵硬腰背酸困,鹿呦身体往下滑了滑,身体完全躺倒在地毯上。日光漾在脸上方,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飘浮的尘埃。如果时间长河与记忆的碎片可以具象化,也许就是这样的景象。鹿呦抬起胳膊,手指探到光里,“月蕴溪。”“嗯?”“帮我约她下午出来见一面吧。”鹿呦顿了一下,“就我和她。”“……好。”月蕴溪坐在她身侧,按着手机。没多久,就在鹿呦准备将手从淡黄色的日光下收回时,月蕴溪将手机塞到了她那只手里。机身上还残留着月蕴溪的体温,细微的温暖。聊天记录里,月蕴溪贴心地选定了见面的地方,在她们总去的健身房那一片,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地址下方,月蕴溪问章文茵:【呦呦想跟您单独聊聊,您看您今天下午什么时候方便?】章文茵回得很快:【我都有时间!主要看她。】章文茵紧接着又问:【她还好么?】月蕴溪回:【那就下午三点吧,她一宿没睡,让她补个觉。】章文茵:【好,麻烦你多照顾她了。】看完,鹿呦垂下手,小臂压在眼睛上,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有冰凉的潮湿洇润在眼角。许是这几日睡得太少太累了,没有躺多久她便失去了意识,直到月蕴溪将她抱到了床上。抱起一个平躺在地上的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动静不算小。鹿呦意识游离在模糊的边缘。盖在身上的被子上依稀还有着属于奶奶的气息。她将身体蜷缩起来。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一点微凉的柔软。仿佛一抹清冷的月光温柔地落在额头上。-心里揣着事,睡到下午一点多,鹿呦无端惊醒。睁开眼,与自己房间截然不同的布局映入眼帘,她有几分晃神。仿佛回到了从前,在某个冬天的午后,她钻到奶奶的被窝里午休,手伸在床沿外面,倒数三个数,就能听到溜溜球肉垫踩踏地板的嗒嗒声。湿漉漉的狗鼻子会蹭在指尖上,她会趁机rua一下狗头。翻个身,无意之间碰触到小老太太的手背,奶奶便会将她整只手都包裹进温热的掌心,一边给她取暖,一边嗔她:“小手冰凉,又放被窝外面逗狗了吧。”恍惚过后,鹿呦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人最痛苦的,莫过于透过熟悉的景物与气味,想起回不去的从前,追思触碰不到的人,意识到最平凡的幸福都成了幻影。她蜷在奶奶曾经盖过的被褥里,枕在奶奶枕过的枕头上,眼泪打湿了枕巾,死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视线里,被子拱起的身影在颤抖,月蕴溪抓着门把的手停下,没再往里推。直到鹿呦坐起身,擦眼泪擤鼻子。月蕴溪才转身离开,去倒了一杯热水。进屋时,鹿呦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状态,关心问月蕴溪:“你补觉了没?”“补了,洗了个澡,在你床上睡了会儿。”月蕴溪问她,“是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鹿呦揉了揉哭得昏胀的头:“洗澡吧。”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粗嘎难听,她咽了下喉咙,月蕴溪紧跟着递过来水杯。“饿不饿?给你煮碗馄饨?还是吃线面?或者别的?”鹿呦接过杯子,有气无力地回说:“什么都吃不下,没有想吃的。”月蕴溪没勉强她:“喝点水再去洗澡。”“昨天,刘姨走之前跟我说,得收拾奶奶的东西处理掉。”鹿呦摩挲着微烫的杯壁,“但我不想收拾。”“那就不收拾。”“可是看到这些,我就会想到奶奶,就很难过。”那种感觉就像是身处在梅雨季,潮湿里滋生的想念,粘稠又窒闷。她又说:“但我又舍不得,我怕有一天,把她忘了。他们说,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其实换个角度想,就没那么难过了。”月蕴溪坐到她对面,对上她的视线,柔声说,“每当你想起奶奶一次,就是在思念里多见她一次了”鹿呦眸光晃了晃,倏地低下了头。杯口腾升的热气熏蒸着酸涩的眼睛,氤氲出一层水雾,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好浪漫的说法。”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以至于她问不出——爱而不得的时候,你是否都是这么想的。是经验所得,才显浪漫。月蕴溪揉了揉她的头。喝了小半杯热水,鹿呦起床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衣柜,盯着里面的衣服认真挑选了一套,与最后一张录像里章文茵同色系的搭配。月蕴溪不放心她,在淋浴间外看顾了一会儿,确定她没问题才离开。洗漱过后,吹干头发,鹿呦去到客厅。月蕴溪正将冒着热气的一人食的小汤盅端上桌,“给你炖了一盅小吊梨汤,喝点,润润喉。”鹿呦坐过去,看见对面放着一碗份量很少的线面,加了蛋和小青菜,卖相很好。可惜她没什么胃口,一碗汤足够。汤太烫,热气熏蒸着眼睛,挺舒服的。鹿呦握着勺子漫不经心地舀几勺散热。“昨天老师打电话来……”月蕴溪忽而出声。闻言,鹿呦抬起头。“说她有个老朋友,前一阵手受伤,拉不了大提琴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喝得烂醉如泥。老师和另外一个老姐妹就趁她喝醉,把她*拐到了她们每次出门玩会开的皮卡上。”鹿呦忽闪了下眼睫,眼里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然后呢?”“然后,三个人现在就开着皮卡自驾游,所以,她没办法陪Elena完成萨尔茨堡的演出了。”鹿呦听懂了言外之意,捏紧了勺柄:“你要去么?”“我想带你一起去,想问了你的意愿再给她答案,就没直接答应,只跟她说我这几天有点忙,不确定有没有空,得过两天才能给她答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