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无论在哪里,拳头都是硬道理。 心中有很多想法,但最终却都全部泯于心间。芮平抿了抿唇,表现在外的也不过是对人工智能嘲讽一句——“就算我不是萨塔利人,我都看不过去了。” “那你甘心吗?”芮平脱口而出,接着又后悔:“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这又跟在星北省不一样,那里虽然也曾遭过难,但人却还没被彻底磨走希望。而且那个时候,她也不是一个人。 现在想来,她以前以为自己强大了不少,但多多少少还是借了不少大家的力量。是啊,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强,到底也有限度。发挥实在有限。 芮平吐出一口气,推开用来隐蔽的杂物,露出一扇窄小的门,钻了进去,屋内被她修好的灯随之亮起。这只有巴掌大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居所,但也是这里难得的安全处。 往好处想,她现在已经脱离了萨塔利人的控制,还与人工智能建立了相互的联系——虽然并不大指望它,但有它帮助,芮平确实少了很多的事。只是心中到底不能全然相信,如果有机会,芮平也会尽力把脑中的芯片弄去。 然后……芮平看了眼这几天被她大改造的蜗居,应急的报警装置等等等……之前学习的东西,此时发挥了大用。 在睡觉之前想,新的身份该怎么设计呢。她会一点医术也会一点机械。萨塔利人的科技其实很发达,有些东西她都没见过…… ·集会的地点芮平提前已经打听好了,这些人在边缘区非常低调,几乎不与人来往。芮平知道这些人的谨慎,也没有冒冒然的冲过去暴露自己的打算。 实力在哪里都是硬通货,越是秩序丧失的地方,越是能代表一切。所以芮平稍稍流露意向,那个组织就有人过来接触她了。 恶人的敌人更有可能是另一个恶人。这场集会也是这个组织向旁人彰显实力的一部分。芮平知道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个好人,无异于在泥堆里找金子。不是找不找得到,是有没有的问题。 也许他们坏,却也是这个世界的温柔之处。 一夜过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芮平醒来还有些迷糊,感觉像是没睡。她捂着额头,晃了晃脑袋想要从又冷又硬的床板上爬起来。口脸肯定是没办法洗的。边缘区的水比人还贵。哪怕是能入口的营养剂也不适合用来洗脸。 想到此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也许。”芮平套上面具:“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她说。 这里的辐射很严重,没有人会想要来这里找死。正因为危险,反而安全。 “为什么?”人工智能反问道:“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个。人类的发展——从一开始不就是在破坏原来的环境吗?你没见过工厂成吨成吨朝外排放的污水?” 它笑着道:“可是谁也离不开它,你以为这是什么辐射?核的利用不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吗?” “你听到的当然是安全的。”人工智能说道:“给你们看到的确实被控制得很好。但这种控制是需要成本的。” 芮平有那么一刻,久久没有说话。 “你听过人类培育计划吗?优良的基因被允许诞生,而含有缺陷的则会被损毁。但是善良的人怎么能够看到这样残忍的景象。直接扼杀掉人生存的权利实在是太不讲人道。随着几次人权运动。极富有人道精神的政府决定给这些拥有基因缺陷的人一个生存的权利——但他们只是不会再被销毁,可并不能拥有跟完美基因的萨塔利人同样的待遇。” 人工智能跟芮平说道:“后面社会几经变革,这些人被放逐在城市的边缘。这也是边缘区的由来……如果你细心多了解一下萨塔利的发展历史。你会发现它是有许多残缺的。对于大多数生活在城市中的萨塔利普通人来说,边缘区是不存在的。他们有的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些可怜的羔羊,也不过是另一种被人圈养的存在。只是他们是被培育的精英品种,需要好调料喂养着罢了。”性。真的从底子里就烂了。 ·芮平这次见到的就是劣等基因的产物。事实上这个组织基本都是由一群含有缺陷基因的萨塔利人组成。也是,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毕竟能苟活也是活啊,谁想死呢。 完美基因下的人可以有着将近三百年的寿命,而这些人最多只能活一百岁。 联邦人的平均寿命是在一百五十岁左右,但其实大部分人也都选择在一百岁的时候离开了。毕竟寿命跟环境还有心态有很大关系。很多人并不想活那么久,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变老,也是一种折磨。 人工智能又说了几点。芮平只觉得离谱。萨塔利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离谱,不理解,难受和不适感。 如果站在边缘区的角度,那么评价萨塔利是个糟糕的社会,无人能反驳。但是如果站在萨塔利城市人的角度,却又很不一样了。只是芮平现在还并没有真正享受到萨塔利当前提供的福利中去。但这个机会并不远了。 不过选他来当中间人,也是看在他人脉广,且谁都能说上几句话的原因。 算是比较有用的一种人。 人品确实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但你能够发挥出的价值无人能替代的时候。谁都会愿意给你面子。甚至一些原则上的问题也会给你让步。 联邦在她身上烙下的烙印也没那么容易消散的。她越是了解萨塔利的一切,就越是从头发丝到脚底跟的不适应。 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思想模式,都代表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联邦人——虽然她对联邦的一些事情也并不是那么的赞同。 也就是离开自己国家之后,才发现自己有多爱国。这也确实让她感觉有些趣味的一件事。 所以她真的很惹眼。就像在黑暗里亮起来的大灯泡一样。告诉大家,快来啊,这里还有个人她还没有丧失自己的信念。 身处黑暗的人,又向往,又嫉恨。太多的人想要跟她接触,有想要她活的人,也有千方百计想让她死的人。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其他的视线。暗流涌动之下,一些原本不应该这个时候发生的行动提前发生了。 穿着制服的萨塔利军人带着他们装备精良的武器,从头包到脚,不留任何缝隙。他们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着人群。 并不是她以为的,在蒂丽斯的绝对统治下,苟延残喘仍旧不放弃自己理念的革命组织。正相反,她被介绍给了萨塔利最残忍,作风最不讲道理的,号称女王的鹰犬——也是最臭名昭著,手染无数无辜者鲜血的先锋队。 “我们都是曾经被放弃的人。”这个队长透露的话让她心惊,也许是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他哈哈一笑:“你猜得没错,我们都曾是被认为基因缺陷的人。” “时代变了。残酷的战场可不是这些养尊处优,被人工智能养废了的完美人能够适应得了的。他们确实可以营造出一个完美的温室。但是却经不起真正的风雨。” 他作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把人哄骗到偏僻的角落,然后拿一块锋锐的铁片,轻而易举的结束了这个人的性命。然后把抢来的,名牌包还有女老师的结婚戒指等一应贵重的东西,换了一顿丰富的晚宴和一把可以杀人的武器。 残次品的夭折率几乎超过五十,大部分有基因缺陷的人都活不到成年,死亡的原因各种各样,真正是因为基因缺陷死去的不足百分之一,外因是导致这些缺陷品死亡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先锋队对于内部违抗者更加残酷的条例,这些人可能会在不受约束的情况下,跑到大街上大杀特杀。狠显然对芮平有着很深的误解。他用来示好的话题——在芮平面前大谈特谈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这是一种炫耀,同时也是一种宣泄。刚从边缘区出来的小兔崽子们,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有着好的福利,好的教育,生活在温室的人。听到他们悲惨的处境,会让他们觉得很爽。 你不该死,还有谁该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