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机械,宣泄着它们的子弹,朝着那最中心处,那些子弹划出光的轨迹,却像是被吞没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滚滚的黑烟遮住了大半的画面,只有一个个正在努力进攻的机械,突然就冷不丁的发出爆炸的声音,就像是它们自己自爆了一样。 青年颤抖着,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阵寒意。 快躲起来了!这里危险! 女孩穿着一套病服——芮平发现隔壁病房里的衣柜里竟然有衣服,就换上了。 于是原本焦灼的心慢慢的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更加让他心寒的猜测。 然后他们对上了视线。 这个人脸上写满了恐惧,看上去一点威胁都没有。芮平也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她这一次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行踪。 芮平准备离开,那个青年也没有阻拦,然后他看到在她前进的路线上,仍旧还有数不清的机械前仆后继,那些武器宣泄孔迸发着火光,青年甚至看不太清,只看到黑眼滚滚里时不时亮一下,然后就像是有无形的力操纵着它们一样,纷纷在半空中就爆炸了,又或者反过来打在了那些机械的身上。 可她确实并没有伤害他,甚至还帮他拦下了那些攻击。虽然那些攻击并不是冲着他,却也没有要绕开他的意思。 总之,她也算是救了他。 “救……”他努力张开口,冲着已经快要消散在黑烟里的背影:“救我。”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回过头,青年那双充满求生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努力挣扎着抬起手:“救救我……” “我想活,我不想死……” “轰轰轰——”烟尘中的火光不断传来,两个暗暗的身影渐渐从烟尘中走出来,等烟尘淡去,才发现是一个搀扶着另一个在走。 芮平扶着他往前走,见她一直不说话,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仿生人吗?还是战争武器?为什么它们要杀你?” 芮平之前待在先锋队的时候,有了解过这个。它们属于维护城市治安的一部分,类似于联邦的民警部门,一般设立在科技发达的城市当中。 【明晚八点不见不散!甜心在中心广场等你哦~】 这短暂的距离甚至让芮平能够清晰的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好厉害!这个女孩不仅自己逃出来了,还救了另一个,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警卫进去那么多个,怎么还让受难者自己走出来了?” 被俘虏的外邦人竟然被萨塔利人认作英雄什么的……这是在上演什么滑稽剧本吗? 【各市民请离开这里!这是高危罪犯!】 “搞错了吧。” 看热闹的人群并没有动弹,反而发出更大的喧哗声。 有人已经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忍看到那惨烈的一幕——天啦!怎么能够这样!太惨忍了,这些可恶的机器! 此时人们都呆呆的看着芮平,在傻的人都知道芮平不是表面上那么无害了。 之前赶来的那么多警卫此时只剩下零散两三只了,根本拦不住芮平,很快就步了前任的后尘。 芮平往前一步,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就往后狠狠的后退一大步。好多人都面色紧张的看着芮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需要治疗。”她用着几乎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个天经地义的道理一般说道。 他刚说完,就见芮平头也不回的要离开,不由自主的制止:“哎?你不管他吗?”就这么走了?去一句:“我跟他又不熟。”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其他人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躺着的青年,青年知道他们误解了什么,苦笑道:“我……咳咳……我就是个去医院检个查,没想到医院竟然爆炸了倒霉蛋。” 青年遭遇这一切并不是不委屈不愤怒,只是之前在生死不由己的情况下按捺住了而已,此时这些情绪都因为这句话发泄出来:“救?差点就被那些没有人性的金属疙瘩无差别杀掉了!” 他们围在青年身边:“有证据吗?” 有人亮出自己的光脑:“我是个主播,这一次事件我全程录制下来了,你可以详细说说你当时遭遇的情况吗?” 那个答应芮平愿意给出自己治疗舱的人有些犹豫,毕竟他答应了芮平,结果事后没做到……要是别的人,食言了他还无所谓,但是芮平表现出来的能力太强大了。让人完全不敢想象要是有人反悔了她的约定,会带去什么样的后果。 那人想了想,答应了。觉得自己一分钱不出,怕芮平知道了会怪罪,决定自己出一半钱。主播自然不会往外推这个钱。他愿意出钱带青年去更好的医院,也是因为可以从青年这里谋取更大的财富。 至于其他的人也都意犹未尽的把自己今天见识到的一切跟认识的人分享。 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只因为几个人的关注,直到一个有一定粉丝基础的主播把采访到现场受害者的视频放出来,甚至还有完整的包括医院爆炸到空中警卫出现,总共长达五分钟的现场状况视频放上网络。 这些话题简直就是戳中人心底最担心的事情。 却没想到眼看自己就要获救,却会被自己信任的机械背叛,只因为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对,就要被警卫机械无差别杀害! 还有人截取自己之前保留下来的视频证明警卫机械很可爱,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坏。 总之,大家都各抒己见,分为站智能的和不站智能的两大派,吵得昏天暗地,乌烟瘴气。 甚至对自己的智能管家都不怎么敢相信了。 明明他想要表达的是智能机械的危险。没有人发现它们拥有的权利太多了吗?他那一刻面对机械的炮口,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为什么其他人就注意不到呢?鹿仁不理解这一点。 鹿仁很不理解,他问他:“你还敢用这些东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相信它们吗?” 然而只有鹿仁自己知道,不是的,是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真正危险。是啊,也只有被死亡的枪口顶在额头上,他才醒过来。在这之前,他不也是不相信,怀疑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