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中的兵士们暗自发出几声轻笑。 “就他?干瘦得跟冬天的柴禾一样,还能演武?” “不过是个老油子罢了,熬资历熬出来的!” 几道窃窃私语传开,几名新兵更是摇头冷笑,觉得自己比他赵永寿强一百倍,眼底尽是不屑。 赵永寿听得分明,攥紧了手中的佩刀,神情却愈发沉静。 沈靖州站在台上,只冷冷一瞥,眉头也不动一下。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轻慢。 ——无妨,出手见真章。 他一声令下: “开始!” 赵永寿深吸一口气,双脚微沉,气息如山岳般凝重。 下一瞬,他暴喝出声! 只见他脚步一踏,沉若磐石,步伐咚咚如擂鼓,刀光瞬间出鞘,如闪电撕破乌云! 三步之间,寒芒纵横。 咔——!!!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粗如儿臂的硬木桩,竟在那一刀之下,应声而断! 断面平滑如镜,宛若豆腐切开! 刀势未尽,旁侧竖立的数面旌旗在刀气逼压下,猎猎作响,像是随时要被掀翻! 整个校场,尽震慑在这记刀光之下。 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窃笑的几人,嘴巴张开,连惊呼都忘了发出,只觉得脊背生寒,额头冷汗直冒。 赵永寿缓缓收刀归鞘,站得笔直,眼中却无丝毫骄矜,只有敬畏。 那是旧日沙场上活下来的兵,由血与火锤炼其筋骨。 高台之上,沈靖州目光森冷如刀,声音如洪钟滚雷:“你们现在见到了。若有人能做到,有人想做到,他便能做到!危急时刻,你们也需要做到!” “若做不到——” 他微微前倾,音调陡然压低, “就别怪本将军不留情了!” 话音落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的声音,像铁锤一样,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兵士的心头。 操场之上,众人神色复杂,心头狂震。 方才还心存怨气的人,此刻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咬牙咽下了刚才没有出言质疑的侥幸。 那一刻,沈靖州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抬手挥下。 “操练——” “开始!” 铁鞭挥落,号角长鸣。 操场上霎时间人影交错,汗水飞溅,刀光箭影翻腾。 兵心,在这一刀后,悄然归拢。 ...... 连日来,玄武军操练不息,号角声几乎未曾停歇。 沈靖州白日坐镇操场,亲自督训;夜间则在大帐内翻阅军报,调派心腹探子,分三路潜往南羌北罗联军周边,打探一线动向。 敌情如火燎原,沈靖州不得不对兵士们更加严格。 三人小阵操练中,若有人步伐错乱,军棍便毫不留情落下。 长刀劈木,若有人气力不继,当场喝令重来,直到汗流浃背、膝软脚麻。 他言出必行,不留半分情面,哪怕对昔日旧部亦不例外......虽然根本没剩几个。 但兵士们却没有叫苦不迭,纷纷退出。 原因在于,沈靖州管束虽严,但却并非无差别地一味打压。 凡有奋勇之士,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进步,只要被他看在眼中,必有奖赏。 昨日操练,新兵首次徒手断旗,沈靖州当场赐银三十两,且允其优先调入亲卫营。 一名年轻弓兵,百步连发九十六箭命中靶心,被沈靖州亲口点名嘉奖,赐弓一柄、良驹一匹。 操场上,有人羡慕得红了眼,却又打心眼里生出几分佩服。 ——将军从不亏待努力的人,让所有人都有了拼劲。 即便是最桀骜不驯的反骨,也在这样的节奏下慢慢改变。 二营骑兵头目霍千弦,素来桀骜,曾在沈靖州上任时就扬言“彼可取而代之”的狂士,初时对操练颇多怨言。 但在一次夜练中,他因护住一名失足落马的新兵,被沈靖州当众喝彩一句“护兵如护身,真勇士也”,并亲手递来了水囊,又叫来医护兵,察看伤势。 霍千弦立刻傻了,像被雷劈中一般,自觉对不住大将军,当夜回去,竟然一口气苦练到子时。 后来,他成了操场上最拼命的一个,从前认识他的人都啧啧称奇。 还有三营的老卒许猛,起初反感新军规,觉得沈靖州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官儿,练个几天也就开摆了。 可某日夜间大雨,营地泥泞,沈靖州披着甲胄亲自巡视各哨,发现有粮草被雨水淋湿,二话不说,带着副官和附近军士徒手挖渠排水,直到全身湿透。 那一夜,许猛远远看见,而后,却没听见将军吹嘘自己。 ——或许,这位将军,跟从前那些酒囊饭袋,真的不一样。 传言是真。 渐渐地,这些本该散漫如沙的兵士,开始悄悄收敛浮躁。 营中每晚火把照彻如昼,刀枪寒光交错,校场上响起的是整齐划一的呐喊声,而不是从前零碎的抱怨。 看着兵营在短短几天的变化,沈靖州心里才逐渐有点底。 面对北罗和南羌的大军,这样的程度根本不足以为敌,但好歹有了一战之力。 只有能随他上阵厮杀,浴血护国的兵,才能拯救大宣。苟且偷生的乌合之众,即便上了战场,也只能送人头。 练兵迫在眉睫,但南羌北罗,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探子连夜来报,疾驰至营外,衣甲尽湿,马蹄之下,尘土飞扬。 沈靖州赶紧召他进来,听完探子回禀的情报后,眉头紧锁,长时间沉默未语。 ——南羌北罗联军,已于三日前在京畿以北三百里外集结,人数不下十万。骑兵重弩兼备,随时可能南下,直逼皇城。 “继续说。” 沈靖州叹了口气。 终究是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练兵。 探子喘息道:“属下还打探到,对方正分三路行军,东中西并进。西路轻骑为主,走山道;东路偏重弩车步卒,走平原;中路则为南羌北罗联军主力,护着辎重粮草,稳扎稳打向京师推进。” “好在是分兵并进......虽说声势浩大,但如今的玄武军,尚有一战之力。” 密探走后,沈靖州叫来许怀之进大营主帐,即刻地图铺陈在案,点上火烛。 纵使要下层的士兵去前线搏命,他也总该让伤亡少一些。喜欢这里到底是副本还是套路网文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这里到底是副本还是套路网文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