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四） 程禹开车往丽晶馆方向去，那是江汉私下参股的一个会所，也是黑山最大的场子，江湛念中学那会儿就有了，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 “湛哥，我还是有点担心。” “虽然这假酒是卖给政商要员，我们也能赚钱，可要是中途哪一环出了问题，随便谁跳出来举报，风险未免太大。” 短短一句话，程禹如梦初醒。 这话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了，江湛想说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下意识地老实回答：“十二年。” 程禹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没犹豫，“当然。” 江湛点到为止，换了话题。 赵局长正是负责市场监管的，下午那会儿程禹就联系上了，可听语气那边不是很愿意，但碍着江家的面子，也不好拒绝，于是约在丽晶馆见面。 江湛不甚在意：“还有半小时，先去吃个饭休息会儿。” 程禹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不情愿，走到两人不远处拉开椅子坐下。 李琴和江湛诉苦，声音柔的要滴出水来。 李琴撅撅嘴，和他抱怨：“好像是什么茉莉花味道，今天那发廊的洗发水只剩下这便宜味道，连我最爱的夜巴黎都没有。” 连人好像也是这样。 李琴原本以为他喜欢这味道，还奇怪他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听到这回答又放下心来。 说着她就要凑上来，江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推开她。 李琴听话地站起来，语气里还有些兴奋：“上个月见你穿的那件是吗？你也觉得我穿那个好看？” “嗯，去换吧。” 程禹对这些见怪不怪，湛哥女人多，大多图一个高兴，女人面前心情好的时候也算得上好说话，可实际上连人名也没记住几个。 “赵局，今儿我做东，别客气。” “江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使唤这么个黑面菩萨给他敬酒，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江湛缓缓开口：“小事情，赵局长知道我求什么，底下人不懂分寸，我这才亲自做东，好在您给我这个面子。” 这件事上周石靖就找过他，那人条条框框太死板，没明白他意思，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谁才能做主。 江湛一手虚握着酒杯，等他下文。 赵局长看着还是笑嘻嘻的，却丝毫不松口。 “赵局，谁的手又有多干净呢？我若是现在想动你，你也跑不了。” “所以别和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和我直说，要多少？” 江湛懒得和他废话，“机会可只有一次。不然，你想我怎么给你敬酒？这样？” 赵局长果然语气不稳：“你，你敢，我背后好歹还有那么多人。” “你都说了，这地儿我们手眼通天，死个小官儿能有多大事儿？左右这两年治安不好，谁向你寻仇也很正常不是？”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男人开口报了一个数。 赵局长还有些迟疑，江湛继续开口。 年轻男人笑的得体，赵局长这才想起从前见过这位，不过应该是在哪个夜场里，当时还真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 “一分钟到了，答不答应？” 江湛终于满意，拍了拍手，程禹开了门，没一会儿等在外面的李琴走进来。 于是她一进门就想往江湛怀里扑。 程禹适时开口。 江湛已经要转身离开，李琴见状下意识拉住他。 “好好陪着听不懂？” 江湛好笑：“赵局长喜欢你，你的福气。” ~ 来到这个家里三天，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梁阿姨在家里，除了早上吃饭的时候能见上江汉一面，她和江家父子俩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晚归，她连人都没见过。 梁阿姨说新学校这边有些事情没处理好，加上她转学太匆忙，没有她的床位可以住校，所以这段时间只能住在家里。 临月捧着书躺在床上，温了一会儿书就准备睡觉，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她几乎是立马清醒。 她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快十一点，他应该不会这么早睡觉吧？ 江湛脱了衣服正准备进浴室洗澡，就听见那微弱的敲门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他开了门。 江湛看她那一脸懵懂的蠢样子就好笑，左右他今晚心情不错。 临月哪里经得起他这么调侃，低了头再也不敢乱瞟。 江湛看她那紧张样子也不再逗她，也是，读书的中学生和场子里那些十七八岁的女人是不太一样。 临月犹豫两秒，跟上。 这偷偷摸摸打量的样子还挺可爱，不过这姑娘心里有事儿一般不说出来，他只当没看见。 临月放下牛奶，并未立刻转身。 她还惦记着呢。 “什么东西？” 江湛对这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才没有兴趣。 临月心里一紧，怕他察觉，可又不想放弃。 江湛盯着她看了几秒，痛快答应：“行，周六让程禹接你过去。” 小孩还挺容易满足。 “嗯，明天去报道。”临月如实道。 “知道了。” “还有事？” 江湛看着她那卑微谨慎的样子就来气，盯着她的背影又一句挑错儿的话也说不出来。 “刚运动完不要立刻洗澡啊，容易感冒的。” 江湛向来不在意这些细节，听见这话倒是难得多看了她两眼，只可惜江临月说完就替他关了门离开。 他走到桌边，端起那杯牛奶，浓浓的奶味，他一点也不喜欢。不过好像还混杂着那么点，茉莉花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