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十三） 那人告诉说要她下午早点回家。 她攥紧了悄悄放进校服口袋里，和郭艾圆一同往打饭窗口走，两人继续讨论上课讲的那道难题。 原来是陈辉。 她捏着那张纸条的手都抖起来，她能做到吗？她能为爸爸妈妈做一点事情吗？ 本来也临近周末，加上临月是听话学生，老师没有不批准的理由。 梁阿姨不疑有他，还给她拿了小毯子盖上。 陈辉的车停在门边并未开进来，他恭恭敬敬按了门铃，门口有人问了他来干什么，才放他进来。 陈辉是来送东西的，这一个多月他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江临月所说的账本。虽说一个小女孩不见得有什么威胁，但心悬着总是不踏实，不如找个机会哄两句先把东西骗到手。 陈辉起先很客气。 临月没做多想，平静答道：“我只是知道在哪里，你若是不早点去，有没有其他人先一步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可面对区区一个小女孩，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临月只知道母亲死前让她查清楚真相，她能做的也不过这些。 “你拿着那账本又有什么用？你不能用它来要挟我，也不能用它灭了我，毕竟我可是为数不多知道实情的人。”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告诉我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除非我爸妈的死和你有关系！”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和很多人都有关系，你该怎么算这笔帐？听我一句劝，你不过是个学生，好好上学，以后离这些事远远的比什么都好。” “是，我做不了什么，但我要是把账本的事告诉哥哥和爸爸，你还会这么说吗？” “我再说一遍，我死了，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们江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能在你爸和你哥眼皮子底下查出点东西，也用不着找我。”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 “江临月，你就是个江家遗弃又捡回来的人，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梁阿姨听到声音进来，陈辉眼疾手快地松了手。 “哎哟，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都红了。” “刚刚和辉叔聊了几句之前的事儿，好久没见芳菲了，我有点想爸爸妈妈……” 陈辉得以脱身，他有些生气，这江临月怎么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这天晚上梁阿姨特意给临月做了很多好吃的，临月心里有事儿，但出于感动，吃了不少。 江湛回来时已经凌晨，嚷嚷着没吃东西，让梁芳给他做点吃的。 梁芳这才想起那套东西忘收了。 江湛吃东西的作动顿了一秒，“她下午回来干什么？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江湛微微皱了眉，语气里都是不屑：“不舒服还做院子里吹冷风，她还真是长脑子。” “临月年纪轻轻就受了这些罪，连哭也没哭一场，心里肯定偷着难受，这时候肯定需要亲人的安慰和陪伴。” 她那爹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养了她十几年有什么好？还亲人，自己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亲人有个屁用。 “行了，别和我说这些，我管不着。” 江湛经过她房间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安静。 女人就是事儿多，不舒服还开着窗户吹冷风。 床上女孩侧躺着，缩成很小的一团，看起来比白天还小。屋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细微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若不是被子微微起伏，真听不出这屋子里有个活人。 “眼睛睁那么大看见鬼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来干什么？” 临月愣了愣，他逆着窗外仅有的那点月光站在那儿，她抬头看去，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她此刻也不 “我没事。” “没事就早点睡觉，一天少想些有的没的。” ~ 在她留着鼻涕去办公室交作业时，老师很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几天，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于是她围着厚重的围巾，每天喝着感冒药度日，脑袋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倒也不是不能做题。 起因是她收了胡策送的圣诞礼物，一个苹果。 她赶紧折了回去，直到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孙丽妃才站在教室门口朝她喊：“江临月，滚出来。” 临月虽然怕她乱来，可尽量面上看着镇静。 孙丽妃好笑地看着她：“你不是上次说得好好的不喜欢他，不喜欢你收什么礼物？我他妈最讨厌装无辜装可怜的人。” “她就是拿了，平安夜那天我看见她拿了，就是这个。” 临月觉得眼熟，应该是她的，可她好像拿走里面苹果就放课桌里面了，怎么会在她手里？而且那苹果不是人人都有吗？她当时正好口渴还吃了两口。 说罢她又拿出一条手链，语气不太好：“这手链好看吗？” “这不是我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临月很无奈，恋爱中的女人可怕，单恋的女人更可怕。 “苹果是班上每人一个，我拿了又有什么稀奇。再说这个手链，我真的不知道盒子里有其他东西，不然我也不会随手塞课桌里。” “你听我说，胡策的女朋友只会是你。” 临月用还有些鼻音的声调说：“你们俩人看似关系不够明确，可实在性格相投，胡策虽然有三心二意的毛病，可你能收拾得住他，他是喜欢你的。” 这俩人都是不安分的，好在家世相当，上次家长会她听着那意思父母都是默许的。只是胡策好像不是很喜欢孙丽妃这闹腾的性格。 要是他们知道江临月的背景，那可就更不好说了。 这个时间教学楼没什么人，厕所门口她还让人守着，可不是该她说了算。 从哪儿先下手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