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南知道她的意思,一阵沉默后缓缓道:“带着以清刚来华渝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一心想要找到刘祁,我也没再提过。以前在南泠那会儿,她爸爸打算送她出国留学,但刘氏爆炸案发生后,这个打算再也不可能实现了。”“不就是从富家千金变成落魄姑娘吗?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孟柏声道。张司南有些恍神道:“我有时候经常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到来,扰乱了她的人生轨迹。”孟柏声倾听着。“如果我一开始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张司南喃喃道。“所以你现在在用你的方式对她负责。”孟柏声一针见血。“算是吧。”孟柏声挑眉意味深长笑道:“仅仅是负责?”张司南微愣,接着抿抿唇强调道:“仅仅是负责!”跟孟柏声告别后,张司南收起手机,走到一块草坪边,草坪四周有朦胧的冷光,点点尘埃在不太真切的光影里飘散着,让人不禁想起森林里萤火来,而此时,萤火里,草地上,坐着一个少女,宛若精灵,精灵侧身对着张司南,抱着木吉他,低声浅唱着,断断续续的旋律不断重复,她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认真,歌声甜美,带着一点俏皮。那样的画面,令那些背景相形见绌,连张司南看到她时,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忽然有一种想法——这个女孩恐怕是骑着雪白的独角兽穿过童话森林来到她面前的公主,只是穿上了普通人的衣着而已。“Da La Da La Da La Da La Da ……”刘以清抱着吉他哼唱着旋律,完全没察觉到张司南慢慢地向她走来。直到她尝试着摁住某一根弦时,一个音作了完美的收尾,她这才兴奋地松开吉他,舒出一口气来。“改天把词填了,录好Demo发到网上,说不定会火。”张司南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开口道。“张司南,你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刘以清吓得差点把吉他摔在地上。张司南看着小朋友圆鼓鼓的眼睛,笑道:“看你太专心,不想打扰你。”“看吧,都是因为你!我现在都忘记怎么弹了!”刘以清将盘起的腿伸直交叠起来,将吉他放在腿上看向张司南抱怨道。“那我先走。”张司南故意作出要走的姿态。“刚来了就走,哪有这样的事?给我坐好。”刘以清像一只天鹅一般对张司南趾高气扬道。张司南乖巧地将膝盖并拢,双手规矩地放在上面,像极了幼儿园坐一排排吃果果的小孩子,接着,他看着刘以清,仿佛等待着老师做下一步指示。这个如同微信聊天上乖巧宝宝的姿势令刘以清忍俊不禁。“公园一个人都没有,阴森森的,你就不怕吗?”张司南环顾四周问她道。“我为什么要怕?难道不应该是别人怕我?”刘以清此刻妖魅的表情不禁让人想到了《西游记》里的蜘蛛精,好似一旦有人接近她,她就会将那人慢慢地蚕食,吞下。张司南差点以为自己变成唐僧,不然刘以清的目光为何会带着一种特殊的媚气?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除了我跟刺头,谁还怕你?怎么说呢,这里的创作环境还是不错的。”“那是当然,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刘以清噙着一股胜利的笑意对张司南道,“我要去参加华渝市歌手比赛。”“什么?”张司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参加歌唱比赛呀,明天陪我去报名!”刘以清霸道着凑近张司南。张司南一直以为,刘以清是不屑这种比赛的,在他的印象里,十二岁的刘以清很是青涩,十五岁的刘以清总是叛逆,十七岁的刘以清喜欢替人出头……但无论哪个年龄段,刘以清都保持着一种傲气,天生在骨子里的高贵感,是任何人都比不来的。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刘以清始终比他小五岁,跟那时候的自己一样,喜欢竞争。看着小朋友期待的目光,张司南笑着:“好,明天去报名。”刘以清好像知道张司南肯定会答应她一样,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是将吉他递到张司南怀里,微笑着站起来,张司南也跟着她站起来,将吉他斜背在自己肩上,拍拍身上的草尖,猝不及防地,手被刘以清拉住了,他连忙直起腰看向小朋友。刘以清冲他古灵精怪地挤眼道:“跟我来!”说罢,张司南任由她拉着自己跑出草坪,没入一片树丛里,两人踩着幽长的小道,牵着手,并肩走着。除了草木蒸发后残存在空气里的味道,还有一阵少女独有的香气,张司南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热,小朋友软绵绵的手也很烫,张司南偷偷看向她,感觉到刘以清的目光即将触及时,他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刘以清瞄向他时,为这个举动在心里偷偷笑着。“在看什么?”她故意问道。张司南低头道:“在看青石板上的图案。”“但我们走的不是鹅卵石道吗?”刘以清疑问道。一阵风从他的侧面刮过,张司南忽然觉得自己的嘴瓢了,他看着地上的鹅卵石,没好意思告诉身边的小朋友,刚才其实是在回味草坪上看见精灵的一幕。“我觉得,你应该是喝多了,”刘以清靠近他,握紧她的手道。下意识地想让酒味远离小朋友,毕竟酒发酵后,有一些刺鼻的味道。张司南往边上走远了些,不料却被刘以清挽住,贴他更近了一些:“我又不嫌弃。”穿过树丛,来到一片湖边。面前的湖静悄悄的,映射着打碎的弯月,跟着夜里轻微的风迭起小小的如同折纸扇一般的涟漪,清爽的气氛让两人感到心旷神怡。两人挨着坐下,张司南将吉他放下来,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地方好看吗?”刘以清笑着问道。“好看。”张司南望着她回答道。“在你没来的时候,我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弹曲子。”刘以清收回眼神,笑着双手撑在身后,享受地看着前方湖面荡起的波纹道。“那刚才怎么不来这里弹?”张司南问道。他觉得,要是在这里创作,说不定这个极有天分的小姑娘可以弹出更厉害的旋律。“那里才适合一个人思考,这里适合两个人。”刘以清抬头看见对面的城市灯火,眼里的光如同星河。忽然,她又急忙解释道:“当然,我没说是和你,只是……只是碰巧是你。”傲娇如她,张司南也笑着点头迎合着:“我知道,碰巧而已,我也碰巧去到南泠,遇见你……和刺头。”“司南。”她忽然开口了。张司南望向她。“我该惩罚你昨天迟到的事,正好,吉他也在,不如来一首?”刘以清转过脸,笑着望向他。曾经的小小姑娘已经出落成漂亮少女,被风吹起的短发像是被裁减的绸缎般轻轻飘扬着,不加任何粉饰的脸在张司南看来,简直是上帝的宠儿,如果她的背后忽然长出洁白的翅膀来,然后飞走了,张司南也不会感到意外,他会捡起遗落的羽毛,永久珍藏。张司南拿起刘以清的黑色吉他,看着她的面容,笑道:“好。”“我要听,路过南泠。”刘以清轻声道。张司南抱着吉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木吉他的声音如同华光穿过缝隙,如同泉水叮咚,干净清澈,跟湖光一同在夜中流淌。张司南唱出来,跟以前一样,深情款款。刘以清突然轻轻地将头靠在他肩上。感到肩头一沉,张司南的音调忽然跑了一下,刘以清窃笑不已。张司南的俊脸有些微红,嘴角上扬继续唱着。静静听着张司南唱起第二段的开头,她慢慢地将头抬起来,看向张司南的侧脸,认真弹着吉他,深情地唱着歌,她突然倾身上前,双唇轻轻啄了一口张司南的脸。琴音和歌声一起断掉了,张司南一脸惊愕,他望向刘以清,借着月光,他看见小朋友脸上有着一丝红晕。没有人说话,没有其他声音吵闹,一切安安静静,刘以清忽然躲闪道:“那个,刚才有只蚊子飞你脸上了。”“所以……你拿嘴把它给亲死了?”张司南微愣,看向她的红唇。刘以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唰地一下起身:“呸呸呸!什么嘛!”她走过张司南,不耐烦道:“张司南你烦死了!我要先回家了!”“现在吗?”“对!天气冷了!毕竟亲了蚊子,我现在就回去漱口!睡觉!”刘以清赌气一般想要离开这里。张司南缓缓起身,将吉他装在袋里,提在手上,朝刘以清走去:“等一下……”刘以清闻声扭过头时,张司南已经将吉他背在肩上,长腿一迈,几步快速上前,将她轻轻地拥抱进怀里。刘以清在那瞬间满是惊愕。张司南像是舒心般,将她装满自己宽大的怀抱,素日冰冷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来:“说得没错,晚上的确有点冷,现在正好取取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