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就是带张司南去进行手术前检查的,可是他记得与他关系交好的主治医生告诉过她,患者的眼睛接受视网膜脱落手术的成功率是很小的,除非人造视网膜或者视网膜移植手术,不然将永远无法复明。然而他不能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因为张司南自己也没放弃过。承诺过朋友的事,不管再怎么艰难,也要把事情做好。这是伊卡的一贯宗旨。他陷入了思绪中,跟一个冰冰冷冷的女人擦身而过,嗅到女人身上好闻的香水气息时,他才回过神来,回头看到那窈窕的身材,卷曲而光泽的长发,猜测着这一定是个大美人。但是眼下,他得赶紧去找到芍梦。他也很快地扭回头,径直走下楼梯了。刘以清认出了刚路过的伊卡,隔着墨镜,她没有将惊讶的眼神露出,但她再一次确定了,伊卡没有认出自己,她也庆幸着走上了楼梯。熟悉的房门大开着,她驻足在楼道中,依稀能看见过去时候张司南蹲下身子为那个白金色短发女孩脱下高跟鞋,换上帆布鞋的场景。“张司南你存心和我过不去吧,我这身衣服配高跟鞋踩好看!”短发女孩抱怨着。“好看是一回事,穿得舒服是另一回事。”张司南半跪在地上,一边替她换上帆布鞋一边笑道。两个人亲密无间,看起来美好极了。刘以清望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沉默不语,她摘下了墨镜,两个身影也逐渐消失掉了。她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过去。刚走进门口——“那么快就回来了?”一道好听的嗓音响起,刘以清一怔。她渐渐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张司南摸索着墙纸走出了卧室,他穿着黑色衬衫,将多余的部分扎了一些在牛仔裤里,遮掩住陈旧的皮带,然而她却视若无睹地继续摸索,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说着:“我的过肩摔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吗?”刘以清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张司南难道是装作看不见她……她慢慢走上前去,死死地盯着张司南。她也看见茶几上的相框,如今的自己已经和过去那个一头短发,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女孩大相径庭了。听到脚步声的张司南摸到茶几上的一杯水,肢体不太自然地喝下一口后把脸转向刘以清,笑道:“踩着双高跟鞋进来,我说你怎么有这样的恶趣味,喂,怎么不说话了?”刘以清的目光触及到他那双无神的眼睛后,内心的震慑令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颤抖着手伸去,在她眼前挥了挥,可那双昔日好看的眼睛没有任何回应。冷漠的表情终于在她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望着眼前的人,崩溃与痛苦在她心间翻涌而来,咸咸的眼泪终于滚落,她收回手,慢慢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来。“你不是伊卡!”张司南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腾起,面对着刘以清,眼睛却盯着另一个地方,冷声道,“你是谁?”质问如同在火焰上烧灼后的针尖一般,生生地刺进了刘以清的心脏,令她痛不欲生,眼泪簌簌落下,刘以清哽咽极了,但她却极力隐藏着,她咬破了嘴唇,泪眼望着张司南,张口却无法说出任何话来。“你是谁?!”面对不出声的人,没来由的恐惧浮上张司南的心头,在看不见的时间里,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刘以清忍着哽咽走到她面前,凝望着她,悲哀极了,也终于渐渐开口:“傻子……”这个声音在自己跟前响起时,张司南的大脑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轰炸般,一下子陷入了一片空白。他听到的明明是高跟鞋的声音,他闻到的明明是陌生的女士香水的气息……“你为什么照顾不好自己呢?”刘以清终于哭泣起来。张司南震惊不已:“以……以清?”刘以清想要去抚摸昔日爱人的脸时,却被张司南躲开了。张司南后退几步,不慎跌倒在地,他想要扶住东西站起来逃走,但又把茶几上的东西弄倒了,他踉跄着想要逃窜,显得狼狈万分。他可以让全世界知道她是个盲人,但刘以清不行!绝对不行!看着眼前人狼狈的模样,刘以清的胸口钝痛不已,她蹲下身,将想要逃走的张司南拉住。“放开我!”张司南暴躁地甩开她,坐在地上向后退缩着,战战兢兢道,“你走!你走啊!”“我不走……”刘以清跪在地面,双手捧住他的脸,带着浓重的哭腔,“你都看不见我了,叫我怎么走?”闻言,张司南颤抖着,他哆嗦着嘴唇,一把撒开她,终于站起身来,手上抓着遥控器,似乎将痛苦发泄在上面,手背的青筋暴起,他随即对刘以清大喊道,“我不需要你关心!滚!你马上给我滚!”“别这样,司南……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瞒我一辈子?”刘以清哭泣着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盛怒的昔日的爱人。“我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蒙夫人?”张司南干笑道,“你又为什么要回华渝?现在,立刻,滚出这里!”“张司南!”刘以清无力极了。“滚——”张司南将手中的遥控器扔出,砸到了刘以清的身上,动作稍稍一滞,之后她微微颤抖着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卧室走,“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刘以清第一次被张司南暴躁地对待,她擦着眼泪,捡起地上已经碎裂的遥控器,看着张司南的背影,她咬着唇,跑到张司南背后拥抱住他:“傻子!你又想用这样的方法让我离开吗?!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那我就更没有要走的理由了。”“刘以清,我什么也看不见了,跟废人没有任何差别,而你也已经订婚了,我没必要让别人的未婚妻留下来,只为了看看一个瞎子!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回到南泠去,算我求你了。”张司南一字一句地央求道。“可是南泠没有张司南,”刘以清靠着他的后颈,泪水沿着她的脸流进了张司南的领口,她颤声道,“我的傻子,在华渝啊……”这句话深深地震撼着张司南,他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华渝太危险了……”张司南逐渐转身,试探着去触碰刘以清,尽可能地在那片黑暗里描绘出记忆中刘以清的轮廓。刘以清摁住他的手,双手握住,放在心口:“这就是你想我留在南泠的理由对吧?不惜让我跟别人结婚,也要让我远离危险的家伙!”时间似乎静止了,张司南的指尖触碰到一缕长发,他微怔,泪脸又随即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你留长发了。”“嗯。”“一定很好看吧。”望着那飘忽不定的眼睛,片刻,刘以清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拥抱着张司南,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不已。张司南抱住她的腰肢,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感受到长发带来的温柔与香气,哽咽道:“对不起……”刚进门的伊卡和芍梦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愣。但在那熟悉的声音里,他们也明白了一切。第321章 华渝警局——孟柏声从后门走出,昨天她刚从榕牙雪域回来,将部分战警安排在那边,进行探查,继而随时方便行动。现在的她,在等待着榕牙雪域那边的消息。直到接到伊卡的电话,说是以清回来了。几个小时后,张司南将吉他交到刘以清手里,刘以清坐在他身边,记录下上面的六位数字,随即看向她,握住他的手:“我这就回去跟蒙家做个了断,很快就回来。”“怎么了断?”张司南问道。“蒙吉要的无非就是我父亲在世界银行存的那笔钱,甚至不惜设下项目合作的局,引我上钩,我可以给他这笔钱,但必须让我与蒙叶解除婚约。”刘以清说道。“蒙吉那家伙,听说狡猾得很,”孟柏声从阳台走来,放下手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长沙发上的张司南和刘以清二人,缓缓道,“之前就有人向南泠警方报案,说蒙吉用不法的行为收购了她丈夫的公司,并让她丈夫背负了巨额债务,最后选择跳楼自尽,但警方却无法找到有利证据,开庭那天将蒙吉宣布无罪释放。”“令人在意的是,蒙吉令‘不法’变为‘合法’,让‘无法实现的婚姻’变成‘可掌握的婚姻’,可见他行事干净利落,还善用人心。”傅彬补充道。伊卡点燃一根烟:“所以以清你一个人去南泠跟蒙吉对峙确实太危险了。”刘以清摸到中指的钻戒,抿抿唇,她望向张司南,满是爱意与心疼:“我如果不这样做,蒙吉一定不会让蒙叶与我解除婚约。”“可是我认为,即使以清你去了,蒙吉也不会就这样答应的。”施见楚站在傅彬身边开口道。“可是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刘以清苦恼极了。“会有办法的,”张司南沿着她的胳膊揽过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定会有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