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锻垂眸,“我进去时,火势很大,你拿着匕首倒在西南角不省人事,我将你扛了出来。至于尸体……”许言锻没有往下说,王阿花懂了话里面未尽的意思。庄亦之是个体型丰腴的大胖子,实在是很难将尸体运出来。王阿花揉了揉额角,她的头有些痛。“我站在外面,目睹了这一切,火势是从北边开始蔓延的,东风助长了火势,它燃烧得异常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就蔓延到了这里。”许言锻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应该是你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旧相识。”“李丽娘?”王阿花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难道是顾家想要毁尸灭迹吗?”“如果顾家真的打算毁尸灭迹,那么他们为何还要帮助我们呢?”许言锻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和困惑,轻声叹息道:“你们长安的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懂。心思就像这长安城的迷宫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王阿花轻轻摇了摇头,她缓缓说道:“算了,这把火应该有不少人想看着它烧起来。长安城的风云变幻,谁又能真正看透人心呢?”“你不要命的守在尸体旁边,可有看出什么来?”张沁沁插嘴问道。王阿花皱了皱眉,她缓缓地回答道:“没有明显的外伤。”“废话,”张沁沁打断了她,“当日宴会熙熙攘攘,庄亦之死得不明不白的,有外伤才是见鬼了。”王阿花挣扎着起身,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是没有外伤,是没有明显的外伤。”“什么意思?”许言锻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再次询问道。“在他的心口左三寸的位置,有一根极细极细的小伤口。”王阿花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小伤口?”许言锻沉吟片刻,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然后她突然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阿花,“可是梅花样式的?”王阿花轻轻点头。“梅花针?”“什么针?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张沁沁忍不住插话。许言锻摇了摇头,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飞针杀人是江湖上很常见的手段。但这梅花针却是一脉相承的独门绝学,寻常的飞针只能十丈之内致人于死地,而梅花一脉,能在百步之内杀人于无形。”“又因为这针孔极小,所以……”许言锻的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你们是说,那庄亦之不是死于毒酒,而是被一根针给扎死了?”张沁沁探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猜测罢了。”许言锻负手而立。“庄亦之尸体已焚,死因是何,恐怕已经无从查证。”王阿花摆了摆手,“不过,若要救殿下出来,我们不需要去查明真正死因,只需要证明……证明庄亦之有可能死于毒针。”“这针孔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将其做成庄亦之的死因。”……太和宫内,夜色如墨,裴安懿独自一人坐在宽敞的大殿之中。她身穿一袭淡雅的宫装,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平静。烛火在她纤细的指尖下轻轻摇曳,仿佛随着她的思绪而舞动。在她面前,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正单膝跪地,恭敬地向她汇报着最新的情报。新帝虽然将她软禁在这华丽的牢笼之中,但他的本意并非要取她性命,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削弱她的势力和锐气。裴安懿深知这一点,她并未因此感到绝望,反而在暗中继续指挥着自己的势力。她的资源依旧在运作,她想要见的人,通过巧妙的安排,还是能够见到。裴安懿投入大量银两,秘密组建的暗网和暗卫组织,经过大半年的精心筹划,如今已经初具规模。虽然进展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得扎实而稳健。“烧了?”裴安懿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你是说,尸体不见了,死无对证?”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是的,殿下。”沈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面对的这位女子,虽然很少显露出明显的情绪,但她的平静却更让人感到不安。沈蝶深知裴安懿的威严,不怒自威,正是她最令人敬畏的地方。突然,殿内传来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笑,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死无对证?”裴安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那边的事情倒是变得简单了。”她轻轻拨弄着灯芯,烛火变得更加明亮,映照出她那不施粉黛却依旧美丽的面容。朱唇微启,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他造出一个死因来。”殿内的女子,不着任何钗环,却自有一股高贵的气质。她的唇色自然红润,无需任何修饰。裴安懿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三日后孤便会出宫回府,孤要你组织一场刺杀。”裴安懿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殿下想去刺杀谁?”沈蝶小心翼翼地问道。“孤自己。”……“什么?”张沁沁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你是说你要当街刺杀皇室公主?”张沁沁充满震惊和不解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嗯,只有当街叫天下人看到这银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置人于死地,才能让殿下身上的罪名疑点重重。”王阿花平静地解释着,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把水搅混才能浑水摸鱼,只不过——”“只不过银针刺杀。”王阿花托着腮,“只是我没使过这银针,也不知道这几天学一学能不能学成。”“你知不知道这是灭九族的?”张沁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无法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一切。“我没有九族可以灭。”王阿花淡淡地回答,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张沁沁觉得这个世道它疯了,前几天鬼魂成了活人,眼下这大活人又上赶着去死。“你已经死了,死了!要是被人抓住,就是假死刺杀,数罪并罚。”张沁沁试图劝住王阿花,唤回她的理智。“嗯,多谢提醒,”王阿花抿嘴沉思,“所以我得带个面纱,面纱的系绳得结实些。”“你——”一向只有张沁沁伶牙俐齿怼人的份,哪里有这样吃瘪语塞的时候,她拍了拍许言锻的肩膀,“到底是诛九族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去劝劝。”“银针吗?”许言锻出声道,“梅花针我不会使,这寻常的银针,许某倒是精通。”王阿花听闻此言,眸光中掠过一抹诧异,嘴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涌至舌尖,然而瞥见张沁沁,终究是将话语咽回了腹中。“疯了,都疯了,”张沁沁跺脚,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全长安找不出第三个这般疯的人了。”张沁沁甩袖而去,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留下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你们要寻死去,别拉上本小姐!”张沁沁尖细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王阿花轻轻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直到张沁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王阿花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这是杀九族的大罪。”“我知道。”对方的回答简洁而坚定。王阿花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似乎穿透了杯中的茶水,看向了遥远的地方。“张小姐的反应才是寻常人的反应,”她继续说道,“我信许阁主是侠义之辈,只是,这再侠义之辈,也鲜少会有人为着刚认识不久的搭上性命的。”“许阁主,我感激你救了我两次,只不过我需得问问清楚,你到底要什么?”第34章 长街刺杀第三十四章“我、”许言锻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发出一些音节,“这银针不是一两日便能学会的,我能帮你动手。”“许阁主到底要做什么,不惜掺和进这诛九族的事情里来。”许言锻低眉不语,半晌,她握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道:“你若想当街用银针刺杀,便只有我能帮你。”“你若是有什么筹谋之事,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回答王阿花的是沉默。三日后,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裴安懿坐在装饰古朴的步辇上,从皇宫的侧门缓缓而出,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回府。她身着一袭淡雅的宫装,头戴凤钗,步撵的帘子微微掀起,她用手轻轻遮挡着这顶好的日光,眯起眼睛。阳光透过指尖洒落,金色的光斑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跳跃,然而裴安懿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裴安懿倚在步辇上,觉得头有些沉,便用手托着,昏昏沉沉地想着,如果她还在的话,这样好的日头,约莫自己也能同她一起晒一晒,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 ' ')